豆卢昙微颔首,又道:“三哥有没有想过,沧州百姓为何都说是你害了我父亲?”
在晋王回答之前,她先澄清:“我自然知道你清白的很,自我父亲进京,你甚至未来得及去见他,遑论害他,所以刺客那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但沧州城为何无缘无故传起这个谣言,三哥想过么?”
贺长霆自然想过,且已经秘密派人前往沧州一带查探,这几日大概就会有消息递回,没想到豆卢昙竟也想到了这层,还与他面提此事,应当有所谋虑。
“弟妹有何高见?”贺长霆品着茶,并不看豆卢昙,淡然问道。
豆卢昙虑想了好一会儿,说:“我若是想光复夏地,第一个要杀的,定也是三哥。”
濮王吓了一跳,差点儿想去捂豆卢昙的嘴,可她清冷大方,自有一股气度威严,又叫他不敢造次。
“三哥,昙娘开玩笑的,您别当真。”濮王忙打圆场。
贺长霆道句:“无妨。”
看向豆卢昙:“愿闻其详。”
“三哥威名远播,谁都知道你不好对付,若能杀了你,便如砍断大梁一条臂膀,去了敌方一员猛将,再要打仗便会轻松很多,前有李牧死而赵国灭,后有齐后主灭族斛律光而高齐亡,且三哥应该明白,你一死,后果不止是大梁无将可用,更会扰乱军心,贼人若趁机揭竿而起,恐怕能起到振臂一呼,一呼百应的效果。”
段简璧之前不怎么接触这些朝堂事,此刻听得津津有味,接着豆卢昙的话问:“你是说有人要造反,所以要先杀了晋王,这桩刺杀案不是偶然,是个先兆?”
濮王一愣,他对朝堂事向来没有如此敏捷的洞察力,也没从豆卢昙的话里听出这层意思。
豆卢昙颔首,又看向晋王说:“我父亲在夏地百姓中有些仁义之名,恐怕沧州百姓现在都恨毒了你,贼人若从沧州起事,据城而反,应该不难。”
濮王大惊,“这,得告诉父皇啊!”
贺长霆神色镇定,不慌不忙地喝着茶,问:“弟妹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他放下茶盏,看着豆卢昙:“果真有人打着光复夏地的名号起事,弟妹作为夏王最器重的女儿,不是应该纠集旧部,与沧州城里应外合,颠覆我大梁朝纲么?”
濮王又惊又急,拍着晋王手臂:“三哥,不敢,不敢乱说啊!”
豆卢昙嗤笑了声:“我尚未及笄的两个妹妹被圣上封了郡主,亲自养在宫中,我四个阿姊家的六个儿子,被选入宫中做皇子侍读,那些旧部,哪个不似我这等情况,难道要他们抛家弃子,不顾儿女死活,随我光复夏地?”
“恐怕,不等我们里应外合,我们的头颅就被祭旗了。那些造反之人,正好又可拿我们来激发民愤。”
她叹了口气:“我们两头看,都没有活路。”
濮王见妻子哀叹模样,心里难受,想去牵她手臂,想到她惯来不喜这种亲近,遂忍下动作,只是郑重对她说:“你不必担心,真到了那一步,我会向父皇求情的,你毕竟是他的儿媳,他怎会杀你祭旗,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