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份记挂抛弃了他,他竟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裴宣就那么中意王妃么?
贺长霆不欲再想这事,出了书房,漫步庭中,披着月光朝假山上走去。
整座府邸几乎都在眼下,他的目光却只落进了玉泽院里。
自成婚后,他没再去那里宿过一晚,不喜那房内层层叠叠、闷的人透不过气来的拨步床。
玉泽院里已经暗了,只有通往正门的小道两旁,石雕的莲花灯里燃着微弱的蜡烛,静谧柔和。
和院子里主人的性情一样。
临行前因为她姨母的事,两人闹得并不愉快,数月未见,今夜回来她竟也没有置气,还善解人意安排了将士们食宿。
她是真心想做好这个晋王妃,真心想与他夫妇和美,相知相敬,白头到老。
为了这个目的,她甚至抛弃了两情相悦的救命英雄。
而他,虽是无心,却实实在在,抢了兄弟的心上人。
···
贺长霆几乎一宿没睡,翌日一早去看裴宣伤势,听医官说昨夜还算平稳,再能熬过两夜,便无生命危险了。
“郑医官,裴将军今日还是只能吃流食么?”段简璧也起得很早,来院中问问裴宣饮食需要注意哪些事情,好吩咐厨房去做。
郑医官道:“忌生冷硬腻,倒也不必全是流食。”
段简璧只在院中,并没往房内去,听罢郑医官言便要转身出去,见贺长霆出得门来,遂又近前见礼,福身唤了句“王爷”。
贺长霆步下廊阶,离开裴宣所在偏房一段距离,才淡声对段简璧道:“我记得,你庖厨手艺很好。”
他吃过她亲手做的饭,味道确实鲜美异常,叫人吃了一次还想第二次,赵七便总是念叨什么时候能再尝尝王妃娘娘的手艺。
段简璧微微点头,“王爷有何吩咐?”
贺长霆沉默少顷,虽觉有些难以启齿,还是说道:“这几日,元安的饭食,劳你亲自动手。”
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她做什么事,今次却为了裴宣亲口提了这话。
段简璧愣了下。
于私交来说,裴宣对她有恩,他受伤卧床,她自然愿意照顾,何况只是饭食这等小事。
可论身份,她是晋王妃,裴宣是属官,再者男女有别,礼贤下士也要注意避嫌。
“王爷,这,合适么?”段简璧觉得不太合适。
贺长霆眉心微微拧了下,“没什么不合适,你便只当是为我做的。”
有这句话,段简璧就没那么深的顾虑了,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