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叹道:“阿姊,朕知道你不信,老实说,在亲眼看见之前,朕本来也不信,等你亲眼所见,亲自与兄长对话,便知晓了。”
章玉碗:……还能对话?
她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皇帝了。
皇帝似乎看出她不太相信,并未多加解释,只是对她道:“阿姊稍安勿躁,待宋今神降上身之后,你再细细询问不迟。”
对方既是这样说了,章玉碗只好暂时按下满腹疑惑,随他走入门窗紧闭的偏殿。
明明是大中午,明明是春日晴朗,章玉碗却忽然眼前一暗,周身仿佛也立刻进入冰窟之中,寒意拂面而来,激得她不由后退半步。
但身前的皇帝没有止步,他兀自走到左边的空位坐下。
右边座席早已有人。
是宋今。
他面前的案上摆着香炉,清水,符纸,铃铛。
宋今神色肃穆而平静,却对皇帝和长公主的到来熟视无睹,只是目视前方,端正跪坐。
章玉碗莫名感觉诡异,自然不会去坐宋今身旁的座席,而是走到左边的空位。
待她落座,皇帝对宋今点点头。
“开始吧。”
宋今不言语,食中二指捏起一张符纸,抖了抖。
符纸无火自燃。
他捏着燃烧的符纸在空中画了个道家符篆。
火光在昏暗中拖曳尾巴,印在他们的眼底深处。
香炉里,三根香袅袅燃起。
另一只手里的铃铛响了。
章玉碗一直在观察他。
只见宋今先是闭目沉吟,而后,表情陡然为之一变,如同躯壳里换了个人,悲喜不再由这具躯壳控制。
那眉间仿佛永远是微微皱着的,就像永远有解不开的难题,但他的目光是温和无害的,以至于小时候经常被阿姊仗着年纪欺负。
章玉碗目光一凝。
如果真是装神弄鬼,这也太像了!
但几息之后,她定了定神,就完全平静下来了。
据说宋今十几岁入宫,入宫前是乩童,这些年他默默无闻,直到当今天子,方才飞黄腾达,也就是说过去数十年里,如果他暗中观察先帝行止,加以模仿,并不奇怪。
“阿姊……终于回来了,我没看错吧……”
他不出口还罢了,一出口,连声音竟也有七八分相似。
不相似的地方,是宋今原本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