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江月的爹被其堂弟逼下了苏家家主位置时,一直待在苏家不识人间烟火,还在为向风当上了乙清宗长老之事高兴的苏江月, 正坐在屋内桌案旁练字。
苏江月的爹将她保护得很好, 因为知道女儿喜欢梨花,故而将满院子都种了梨花树,雷霆之夜里, 院内梨花落了一地, 苏江月被家中乳娘从后门带出,匆忙坐上了小船离开苏家,苏江月还懵懵懂懂, 什么也不知,坐在船上哭着问乳娘:“乳娘, 究竟发生了何事?我爹我娘呢?”
乳娘抹泪告知原委, 其实早在苏江月的爹当上家主的那一日起, 族中的苏家人就对他多有不满, 虎视眈眈,几年明面上的讽刺,暗地里的较劲,其实苏江月都不知情。
“小姐,老爷让您坐船去向家,您与向大公子有婚约,向家定能护你周全的!”乳娘说完这话,以灵力推开了船只便回到了岸上,她是苏家的人,夫君也是苏家的账房,他们都是苏江月爹这一脉的,不论如何也不能背弃自己的主人。
苏江月道行不高,又不识水性,她只能坐在船头哭着喊‘乳娘’,心中惧怕也恐慌,然后接近岸边的火把将夜里的小河照亮,苏江月的船只上没有灯,飘入了山间云雾中若隐若现,她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哭出声,从小支撑着她的天瞬间塌了下来,唯有向家成了她日后唯一的避风港。
苏家之变,悄无声息地便被掩埋了,不过苏家家主换人,苏家管事的大换血,城中百姓多少都传了些流言蜚语,苏家成了城中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聊,也无人真正去探究这名门望族中有几分血腥。
苏江月在河上飘了一日半,小船才靠了岸,她上岸之后浑浑噩噩,五年没去过向家,城中街道也变了许多,她问了好些人才问到了向家所在,等她走到向家门口时,已经衣衫褴褛,落魄得很。
苏江月又饿又渴,又累又怕,在见到向家大门的那顺忍了一路的眼泪才流了下来,苏江月连忙上前,还未开口,便见向家里出来了两个人,两人腰上挂着一卷文书,正说着话。
其中一人道:“你说我们替上头的人跑路,去了苏家把这退亲书交出去,会不会被苏家人给打一顿啊?”
另一人道:“嗨!如今他苏家渐渐落寞,那苏家小姐自小就是个病秧子,在修道之路上也无甚作为,我们家大公子可是乙清宗的长老,两人早就不再门当户对,这是家主给苏家留了颜面,上次苏家主来时才未说清楚,现如今退亲书是大公子亲手写的,料想苏家也无话可说。”
两人说完,便翻身上马,离开了向家府门前。
苏江月听见这话,双腿一软,立刻就倒在了地上,她靠着向家门前立着的石狮子,浑身发寒,心口疼得仿佛被撕裂一般,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苏江月没法儿哭出声,她满脑子都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每一样都让她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她本就是个无能之人,从小身体不好,长大又难修大道,爹娘护着她十九年天真浪漫,最后苏家易主,她爹娘危在旦夕之时,她甚至都不在二老的身边,生而为女,未尽过一分孝道。
从小喜欢的风哥哥,其实从来都不喜欢她,她死皮赖脸地跟在那人身后,自以为百依百顺,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她逃过苏家内的生死,兜兜转转来到向府前,还亲眼见到退亲书从向家出来,赶往苏家去,她以为的依靠与庇护,实则对方将她视为多余与累赘。
苏江月越哭心里越疼,眼前瞬间黑了一会儿,积郁在心,痛苦难当,那一瞬鲜血从胸腔涌出,直接咳了满襟,最可笑的便是她到如今,还穿着梨花白裙。
苏江月一刻也不想待在向家门前,脸上的血也不擦,失魂落魄地朝另一边走去,向家门口一伙计瞧见来者背影,总觉得眼熟,与身旁人问了句:“那可是苏小姐?”
身旁人道:“苏小姐怎会一人来此?且身上脏乱成这般,你可别看谁穿梨花裙,都以为是苏小姐,哪怕是,也与咱们向家无关了。”
苏江月不是个坚强的人,接连打击瞬间让她有了轻生的念头,哪怕她那些堂叔不再找她麻烦,向家的退亲书送回去后,她也失了活着的颜面。
离了向家之后,苏江月便在城外投河了。
马车顺着宽敞的大路入了瑶溪山境内,第一个镇子里并没有乙清宗的弟子把守,甚至沿途都未见到过一个修道者,叶上离说起过去的事时,眼神里不悲不喜,看不出有何情绪,似乎他说的事无关于他后来出生,便像是那是别人的故事。
钟花道靠着马车后侧觉得背后有些痛,便对叶上离道:“我想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