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花道没管凳子,直接跳下了马车,缩在小马车里睡了一路浑身都有些不适, 她双脚落地后扭动了脖子, 又跳了跳,甩了几下手后左右看了两眼。
此时马车就停在一所小院子中,院子内只有一间长屋, 屋子的边上种了大片荆芥花, 浅紫色的簇拥成一团,味道浓烈,荆芥花后还有两棵垂柳树, 柳树芽绿,随风微摆, 垂柳背后是一面墙, 墙后则是高过屋檐的翠竹, 那边像是竹林。
院子里放了一方石桌, 石桌边上四个石凳,石桌上还放了一盆春兰,春兰开得正好,颜色鲜艳,除此之外,小院内倒是没什么了,简单精致。
钟花道下马车后,白安便牵着马车准备离开,钟花道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等等!叶神仙呢?”
白安回眸,伸手指了自己的嘴,然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能说话,钟花道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这人一直不出声的原因,于是挑眉,往后退了一步点头,挥手道:“那你走吧。”
白安牵着马车离开后,钟花道才转身朝长屋走去,推开房门,里面的摆设倒是简单,一张圆桌,两个圆凳,高案上放了盆兰花与一块青玉如意,左侧屏风,屏风内是妆台与床,右侧挂了一串珍珠帘子,帘子后头是小茶桌与两块蒲团,看似平凡,倒也算样样具备。
今日各门派的长者都带着门下弟子入山,乙清宗必然忙碌,肯定没空来招呼她这等闲人,叶上离不见踪影,恐怕也与此有关,他毕竟是乙清宗的长老,回到‘老家’来,必然要向岳倾川打招呼的。
钟花道走到茶桌旁往矮塌上一躺,砸了砸嘴,摘下脸上的面具拿了一块茶桌上的绿豆糕闻了闻,觉得味道不错便尝了一口,心想岳倾川还真不是东西,按理来说叶神仙是斑竹林里的长老,自然是岳倾川的前辈,哪儿有他不来拜的道理,反而让叶神仙去找他了。
实则,叶上离是被乌承影请去了穹苍殿会面岳倾川的。
乙清宗房屋多,且每年都有不同的器修之人入山,故而在六大殿旁还修了许多新建的屋子,造法与六大殿的相同,看上去并不突兀,却多出了许多院落来。
既然宴客,而且是各修道门派的长者,自然不能安排到寒酸的地方去,除了叶上离此番是带人过来的,其余几个门派的主事都是独身一人,即便跟着门中长老,长老也都与弟子住在一处,大不了院落安排得大一些,吃喝用度奢侈点儿。
乙清宗请了叶上离十年,叶上离年年婉拒,都让门中元翎霄长老过来观礼,而仙风雪海宫的弟子似乎都天生淡漠,元翎霄也是个不爱说话、不擅与人相处的,观礼结束后便匆匆离开。
这些年,众多门派对仙风雪海宫早有非议,只是十年前器修一派陨落,他们已经尝到了苦头,没有法器、仙器傍身,还要花高价在民间寻找炼器能人,有些好不容易得来的灵石,被他人练废了也不能有半点儿脾气,简直有苦难言,后来乙清宗开了器修之路,虽便捷些许,但也远不如以往瑶溪山上出来的法器好用。
法器没了尚且可忍,若救命的丹药没了,他们这些门派也便是自掘坟墓了,故而即便仙风雪海宫作风特立独行,其余几派却也是不敢多言,只要两不相犯,雪海宫还是很好说话的。
乌承影将叶上离领到了他的住处后,叶上离便下了马车,众人皆知叶上离的脾性,他不喜欢热闹,也不爱与人接触,今年岳倾川能将他请来已算不易,就更不敢怠慢于他,岳倾川知晓叶上离与向风交好,故而特地命人将向风以往在乙清宗所住之处收拾出来。
这处僻静,临近悬崖边上,能看见早间日出晚间日落,还能听见潺潺瀑布之声,房屋不小,旁边还有个贴着的小院子,原先是向风的弟子所住之处,只是那人修道不成,年岁到了,已故多年,故而院子也是空着的,刚好可以供叶上离带来的下人所住。
乌承影将安排说清楚,叶上离见院子也算满意,院中除了兰花之外,还种了向风最喜欢的竹子,与另一边的小院挨着,竹林后头一个圆形拱门,已经被深深的竹子遮挡,若不细瞧,难以发现。
将人带到这处,乌承影便想请叶上离入穹苍殿,毕竟其余几派之首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叶上离却对白安道:“将马车带到隔壁小院,别吵醒她,等她醒了,你自可回来。”
白安点头,牵着马车离开了院子,乌承影见叶上离如此安排,眯着眼睛好奇地看了马车一眼,他手中握着断玉萧,玉箫于指尖转了几圈停下,乌承影才道:“恕在下多嘴,叶宫主乃当世仙人也,何必与妖为伍?此妖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