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天就热,所以早间天还算凉快的时候,秦鹿便与梁妄一起出门了。
本是秦鹿自己去的,梁妄说住处无趣,故而跟上了,打算去书舍看看书。
他上个月在书舍那儿吃了个桃子,装桃核的盘子放在窗沿上无意间撞翻了,两颗桃核落在了地上,一个多月过去居然还长出芽儿来,梁妄还想去看看,若长势好,说不定明年能开桃花。
到了南都城内,面熟的几个人都认得梁妄,毕竟如梁妄这般打扮的人不多,他还提着个鸟笼比这南都城内最纨绔的公子哥儿都要贵上几分,十足的显摆。
秦鹿入城就去买东西,还租了辆马车在后头跟着,买了什么就都放在车子里。
昨日周京死的地方还留有一些血迹,平日里卖蜜枣甜水儿的齐老汉这两天估计都没法儿摆摊了,秦鹿让马车在书舍前面等着,自己去书舍内找梁妄。
才抬脚进去,便见里面几个年轻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个突然冲到了她的跟前,眼见一拳就要贴上脸了,秦鹿侧身躲过,本能地一脚踹了过去,谁知道刚好踹上了那男人的子孙根,男人当即趴下抽搐,疼得动不了了。
这人不能动,其他几个还在打,书舍的老板站在一旁想拉架又不敢靠近,直说:“我这是书舍!斯文人处,你们进来捣什么乱啊?!”
“哎哟,放下!放下!那本书已经有十年了,经不起折腾,你们若再抢就该散了!坏了!!!”
书舍的老板年纪颇大,过五十了,头发黑白掺半,不过因为年轻时摔断了腿,所以杵着拐杖行走不便。可明显他的劝说没用,五六个年轻人照样在抢书,地上的书本散乱成一团,还有一本砸到了秦鹿的脚下,书封上的字规整,朱砂色的边,沾了点儿红。
秦鹿一时间也不知自己当不当出手去拉,就在这犹豫的档口,一名身量略高,一身黑衣的男子从她身边走过,手中捧了十几本书,出门时撞了秦鹿一下。
秦鹿朝他看过去,正好与男子对上了视线,这人年纪不大,约十七、八的样子,浓眉大眼,五官长得也不错,只是鼻下用黑炭画了假胡子。
秦鹿只是看他,他便恶狠狠地瞪了秦鹿一眼,然后离开了书舍。
秦鹿哎了一声,看了看还在心疼书的书舍老板,又看向低着头,将书藏在怀里大步离开的少年,说了句:“你、你是偷书的吧?”
少年被发现行迹,抱着书就跑了,秦鹿指着他的背影对书舍老板道:“那人偷书了!”
书舍老板哪儿还管得了别人,几个年轻男子的扭打将书舍的书架一个个撞翻,上千本书落在了一起,损坏了许多。
书舍老板眼看就要受不了,一口气若没喘上来就要过去了,秦鹿连忙冲了上去,先是将两人拉开,脚尖踢在对方的小腿上,只要站不起来,这群人就打不到一起去。
她身手不错,三两下制止了这些男人,而后才发现,这几个人居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知为了哪本书挣得头破血流,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了。
力气最大的那个,秦鹿从背后束缚住了他的双手,那人还在挣扎,秦鹿便对书舍老板道:“还愣着做什么?叫官府的人来啊!都打成这样了,多少损失马上算出来,让他们赔!”
几个男人还捂着腿哀嚎,其中一个听见了秦鹿的话,居然开口说:“这点儿小钱算得了什么?等我拿到了古籍,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书舍,就是皇宫里的藏书阁,我也不放在眼里!”
“等你找回了理智,就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了。”秦鹿笑话他,被她束缚着的男人却道:“古籍是我的!等我拿到了古籍,今日你们这些与我抢的,我都不会放过!”
“分明是我的,是你们从我这儿抢走的,我的古籍……我的古籍都被你们撕烂了!”最先被秦鹿踢到子孙根的男子也挣扎着要起来,等他摸到了一本红边的书,拿在手中一看,气愤地扔开:“这不是我的古籍!谁偷走了我的古籍?!”
“你们都疯了吧……”秦鹿见他们都在谈到什么古籍,面容狰狞,哪儿有半分文人的样子。
便是这个时候,梁妄才提着鸟笼子来书舍,两人原先在街口分开时,梁妄便说要来书舍的,结果前面有个茶楼里头在唱戏,请的戏班子还不错,为了这戏班子还特地搭了个台子出来,梁妄听了两出戏才来。
一来便见秦鹿抱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梁妄眉心皱着,两步上前羽扇往秦鹿的头上敲了一 下:“松开!”
秦鹿听话,松开了那男人,结果那男人气急,转身就对着后头的人挥了一拳,那拳头朝梁妄过去了,梁妄现如今才是在场众人中真正的文人,秦鹿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那拳头对着梁妄的脸就两寸,梁王爷一双丹凤眼瞪大,眨眼的功夫,男人的胳膊又被秦鹿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