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将自己与秦鹿在万色楼门前见到夏谦的情况说清楚了,原来是秦鹿和李传去调查胡殷儿,没能买到胡殷儿今晚,夏谦也同样迟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两人都觉得没意思便先后出来,谁知道夏谦心情不爽,见前头有个男人走得墨迹,便一脚踹了过去,反而撞上了秦鹿。
两人便这么碰见面了。
“他撞了秦姑奶奶,秦姑奶奶没拿刀削他?”谢尽欢记得,秦鹿的腰间有个从胡人那边进贡的削铁如泥的宝刀,只有手肘长短,是当年西齐还在时,皇帝赠给梁妄,梁妄又给了秦鹿傍身用的,那东西……曾险些割了他的脑袋。
李传一拍大腿道:“问题就出在这儿,秦姑奶奶非但没有生气,还一直瞧着人家笑,就像是……就像是看上对方了。夏谦说要带她去玩儿,秦姑奶奶也同意了,还说让我先走,她晚些再自己回来,两人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肩碰着肩一同离开了。”
谢尽欢更觉得李传这话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啧啧摇头:“不对啊不对啊,夏谦再好看,也比不上梁王爷,秦鹿这是转性了?!”
贪贪听到这儿,轻轻眨了眨眼道:“秦姑奶奶主意多,会否另有打算?”
谢尽欢思前想后觉得不对,秦鹿虽然武力值不错,可她行事总冲动,本来好好地去调查胡殷儿,怎么又和夏谦扯上了关系。谢尽欢不止一次见过夏谦,夏谦是人,与妖魔鬼怪都没沾边儿,身边就连个被他打死过的冤魂都没有,怎会招惹秦鹿跟他离开?
谢尽欢猜,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是秦鹿被撞后又被调戏,憋着招,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动手削人呢,要么就是……她真的看上夏谦了。
虽然舍不得,谢尽欢还是觉得这事儿得与梁妄说,以往办事儿,两人都是一道的,现在只来了一个,他心中总觉得不安,所以作别了贪贪与李传,谢尽欢牵来了院子后头的老驴,一鞭子抽在驴屁股上就往轩城的方向去。
谢尽欢猜错了一点,秦鹿这回还真不是冲动。
她虽容易冲动,却也极少办错过事儿,只有先前跟在梁妄身后的几年因为不懂错过几回,后来被梁妄罚过了,渐渐也就记下了,这几十年读书写字修生养息,跟着梁妄一起听曲儿焚香,坐而论道,她没少定下性子。
若非是夏谦当真有古怪,她又怎么会大半夜跟着陌生男人一同离开?
秦鹿在夏谦的脸上,看到了与胡殷儿脸上相同的东西,就连两人身上的气味都一样,但她不能断定,所以也不会妄下断论,跟着夏谦,也不过是想要深入查探一番。
夏谦以为秦鹿是个富家千金,带着家仆出来玩儿的,恐怕也不是卓城人,否则不会不认得他,千金不通世事,故而单纯好骗,他才不过只说了几句话,这姑娘就傻愣愣地跟着自己走了,也不怕接下来发生的事儿。
秦鹿虽然还是一身男子装扮,头发却已经散乱下来了,她用银簪随意挽着,几缕挂在了鬓角,一张脸长得非常具有迷惑性,看上去便是清纯无害,温婉懵懂的样子。偶尔抬眸朝夏谦看过去时,那双眼里满是街上倒映入瞳中的灯火星光,煞是好看,将夏谦的心都给看化了,直想将人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夏谦虽说好色,却也懂得浪漫,难得碰到个不知情趣的,为了有意思点儿,自然要带对方多几个地方玩耍。
卓城之外有明江,明江环在了万色楼那一排秦楼楚馆的边上,江上还有几艘画舫,都是有钱人包下来玩耍用的。
现下万色楼还在热闹着,天虽晚了,但明江两边的灯火还未熄灭,江上画舫依旧传来几声高歌,夏谦带着秦鹿去了那儿,走到江边上领对方去画舫,自己先上了船,再伸手去牵秦鹿。
秦鹿看着满江灯火,红蓝交错,摇曳在水中的倒映里斑驳如星,分外好看,身后秦楼楚馆内的小曲儿声依旧响亮,以万色楼为首最为热闹,二楼还有几个不用招呼人的姑娘,挥着手帕对街下刚路过的男子招呼,叫那些昨日已经榨干荷包的男人再上去耍耍。
夏谦笑得彬彬有礼,当真像是个多情的公子哥儿,秦鹿没让他扶,自己跳下了画舫,瞥见身后还想跟来的几个魁梧家丁,似懂非懂地问了夏谦一句:“怎么这么小的船,不是只你我在上头游江看景吗?还让这么多人跟着啊?”
夏谦心想这还真是羊急忙想要跳入虎口,他本不欲在画舫上动作,怕吓着对方,现下小姑娘自己提出来,夏谦顺势而为,让那几个跟过来的家丁离开,又丢了一包银钱给他们,便是让他们在这花街柳巷中自寻玩乐去。
几个家丁心领神会,脸上挂着邪笑,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