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直了脖子,挥动着手,想要她回头看一眼,可话到嘴边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又上了马,随着柴熙筠的车驾越走越远。
长长的队伍不断地往前压,片刻后,她的身影便杳无踪迹,看着队列中清一色的男人,他忽然有些恍惚,真的是她吗?
毕竟一晃十年了。
一出京城,柴熙筠便差人把刘行俨叫到马车上,递给他一副卷轴:“我从陛下那里要来的,你从此自由了。”
听到自由二字,他瞳孔一震,马上意识到她手中是什么,颤抖着手接过,下意识地想要打开,却被她立即制止:“找个没人的地方销毁了。”
他点点头,将卷轴放到胸前收好,看向她时,眼里已经泛起层层微波。
看他这个样子,她轻叹一口气:“此去季州九死一生,我不能平白让你担这风险。”
“况且,将门之子,又一身本领,就应该金戈铁马,立不世战功,哪里能身处黑暗之中,与鹰犬爪牙为伴。”
他面色一僵:“公主知道了我的身份?”
“只是有些猜测。”她摇了摇头,对别人的密辛她向来没有多大兴趣,是以那副卷轴拿到手后并没有拆开来看。
“不过我想,阿俨这个名字,你或许并没有骗我。”
刘行俨沉吟不语,思绪随着马车一起晃动,不知过了多久才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我是宣宁侯之子,刘行俨。”
早前同他相处时便觉得,他身上那股子拗劲儿,不像是被驱使惯了的人,如今这样便说得通了。
方才说起宣宁侯时他并不情愿,显赫的身份似乎并没有带给他荣耀,身为侯府之子却投身梓凌卫,其中必然有些缘由,只是他不说,她绝不会主动问。
“不论怎样,从今日起,你便是刘行俨了。”
大军一路向东到了平城,在城郊二十里处安营扎寨,休整之后再继续北上。
柴熙筠一进营帐,便见齐景之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你回来了?”
“你身后是什么?”她怀着好奇,径直走过去,手从他腰侧绕过去够,齐景之见瞒不过,索性也不藏了,拿出一封信笺交到她手里。
柴熙筠接过后粗粗看了一遍,一抬眼便见他面色凝重,眼里布满了担忧。
“从陵南到洛南,少说也有六七百里,再由洛南到京城又要费些功夫,如今辗转到你这里,怕是已经过了不少时日。”
齐景之闷声不吭,轻轻点了点头。
“你父亲身体一向……”柴熙筠观察着他的脸色,斟酌着用词:“前次又因家里的事受了那样大的打击,信上既然说他不好了,怕是真有其事,照我看,你还是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