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张泽若实在很难评价他这个想法,但此时什么都顺着他应下了,才算将他哄得睡了。
这话还不好随便对别人说,她只能在几天后父亲来探望时,屏退左右,父女独自相处时向张良倾吐,苦恼地揉着眉头叫道:“阿父,我并不急着生子,但大王似乎认定我再次生育就一定会死,已经不想要孩子了,还要带阿晶去海外开疆拓土做女王。父亲,你说他这是一时的念头,还是真打定主意了?”
还有句话,就是对着父亲她也没问出口。良人给女儿起名为晶,言说群星亦是大日,那他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想让女儿继位?张泽若看了韩氏秘藏的天书,知道这在韩家人心中算不得多么惊世骇俗的事。
但对世人来说,这不一样啊。
她以女子之身立志做一番事业,自然也不会多么反对自己女儿能有这样的机会。可是作为母亲,她又明白这其中或许多有险阻,舍不得女儿将来因此碰得头破血流。而作为齐国之臣,她又不得不考虑,这将来会不会带来动荡和不安。
因此,哪怕对父亲,她也死死瞒住,不让大王这番违背常人的想法让旁人知道。
张良定定地看了会女儿,觉得她的忧愁似乎并没有全部吐露,但她既不说,他也有分寸地不问。对张泽若问出口的,他则避而不答,却道:“那至少也是十几年之后的事了,你何必早生烦恼。文兰,你现在倒是真的应该想一想,你究竟先是大王之臣,还是先为大王之妻?”
“我……”张泽若冲口而出,便要说自然是先为臣,但被父亲的眼神所慑,话未出口,自己愣了愣。
“你感大王知遇之情,先有报效君主之诚,再有夫妻恩爱之情,为父是懂的。”张良慨叹,“但大王经历奇特,或许他更希望是另一种呢?”
“女儿懂了……父亲,让女儿想一想。”
张泽若不再问了,她已经明白了。
人很难勉强自己改变,她很清楚,至少眼下,她放在前面的,仍是齐国的天下,是韩氏的王业。但她也愿意为了她的良人,先避开让他不安的话题,把问题交给时间。
她相信,他们还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次年初春。(公元前1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