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也是这样的,没有地方不是这样的,河勇不用去秦人的地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河禾凭什么因为这个背叛他们!
十数日后,他背着筐,持着简易的手杖穿行在林中。秦军已经进驻的地方,附近是不会有瓯雒人的,他和同行的人先从修建灵渠的地方向南来到屯田之所,然后分散往不同方向去寻找隐藏在密林中的族人。
桂林这一片地方是难得的平原与河谷,往西往北都是高山险峰,自秦人占领这里作为前线之后,剩余的瓯雒人不是逃进了山,就是投奔了更远的同族。
河勇知道那些同族的住处,其实往东南方走,那边的山岭之间也有相对平坦,适合耕种居住的地方;往西南翻过大山,那是一片比桂林县更宽广的平原,多数族人就住在那个地方。但他不会对秦人说的,也许秦人已经知道了,只是因为无法及时将粮草运过大山,才止步于桂林县,但他还是不会告诉秦人。
谁都没有问对方会不会回去,河勇知道他自己是会回去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新娶的妻子还是不是活着,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活着,但他知道父亲在秦人那里。
不过他们倒是议论了很久秦人的目的,秦人拿出来的东西在他们眼中是非常好的,哪怕是粗麻布,在百越之地都是很值钱的啊,更不要说盐了。
林子里到处都是果子,想吃随便摘就是了。这几年才慢慢开始种的甜柘有什么特别的好处,让他们愿意拿来换呢?难道就因为更甜一点?其实红薯也很甜的啊。
他们害怕是秦人的阴谋,但想了又想,讨论了又讨论,还是不明白秦人能干什么呢,跟踪他们?跟踪了也没有用,秦军在林子里打不好仗,这么远的地方,他们大军没法及时赶过来。
最后他们都觉得,大概是秦人吃不到什么甜的东西,才会把甜柘当成宝贝吧。红薯要当粮的不能随便啃了吃。河勇听父亲说,他在秦人那里也是种的这种甜柘,上好的地,种得一片一片的,他都可惜那些地不去种粮。想来秦人来了几十万人,才要种这么多甜柘去啃吧。
那时河勇看见父亲苍老的脸上露出痛惜的神情,捶着大腿跟他喊:“他们一年种两次稻,一年收二十石!”
其实河勇一开始是没听懂的,因为父亲说的是秦朝的计量,直到父亲用自己家的瓮向他比划出数量,他才睁大了眼睛。那天他大半夜没睡着,脑海里转着二十石稻子装满粮仓的样子。
怪不得连河禾那种没用的人都能吃饱。
也难怪连父亲都流露出想在秦人这里种地的意思。
甘至看着河勇等人坐上船远去,松了口气,揉了揉脸,骂了一声:“入他老母,这几天脸都要僵了。”
旁边的秦卒列队执兵不敢笑,但笑意都溢出了眉眼。因为甘百将就是长得凶,其实脾气反而是三个百将中最好的,还爱说笑。千夫长韩信就看中他这张脸了,让他来威吓这些骨头够硬的俘虏。这么绷几天,可不脸都要僵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