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一声,“陛下是让你在家里反省错处,没叫你连门口路过的狗也骂一骂。”
刕鹤春脸色涨红,因被压了一头气势,等想要反驳的时候却又反驳不出了,好一会才道:“你怎么知道父亲迁怒我了?”
折绾:“还用说么?你瞧瞧你这一脸的怨怼!”
刕鹤春别过头,“好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折绾啧了一句:“你是鹤春,不是好蠢,别说些蠢话让我笑话你。”
刕鹤春就噎了一口气,“如今我落魄了,你也能训斥我了。”
折绾骂道:“怎么就训斥不得呢?为人夫,你不曾护佑过我和长姐,为人父,你瞧瞧川哥儿如今的模样。为人子,母亲还躺在床上呢,为人兄,你看看底下的兄弟姐妹哪个是信服你的?你又帮过什么?刕鹤春,时至今日,你有今天是你自己找的,不是我们害的,你对父亲心有怨气,便有本事朝着父亲吼去,别在我这里犯蠢!”
往后还有半年呢,两人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免得日后多生气。
刕鹤春被骂得懵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折绾已经走了。他又憋了一整天气,脸都有些肿了。
上火了。还真去找郑大夫要了黄连回来生生的嚼,嚼得嘴巴里面全是苦味。
晚上他特意等折绾回来,想要好好理论理论,结果折绾直接不理他。
她道:“你要是没事,就多去看书,在这里胡搅蛮缠什么?”
刕鹤春高声道:“我胡搅蛮缠?”
折绾一副敷衍的模样:“好好好,你没有胡搅蛮缠——我还有事,你不要在这里打搅我。”
刕鹤春:“……”
气也发不出来了,他转身就走。
但走到半路,又恍惚间觉得折绾说的这几句话颇有些耳熟,等回到主屋里坐下,他已经想起来了。
他曾经和阿琰吵架的时候也曾这般说过。
难道他也这般对折绾过?
他颓然的坐在凳子上,觉得自己现在一塌糊涂。
他点着灯,看着灯慢慢的燃尽,就像是他看不见未来的生命在慢慢的一点点消耗殆尽。
子时的时候,他终于戾气散了了一些,走出门去踱步。折绾的别有人间还亮着灯。
天光快要大白的时候,别有人间依旧灯火未熄。
刕鹤春苦苦熬了一夜,还是没熬住,推开了折绾的门。
他脸上挂不住,“我见你一直没睡,过来瞧瞧能帮你什么。”
折绾翻了个白眼。
她正在思虑要如何做大夏日里运来的第一批茶叶。她是想着办个茶市。
自己一个人是吃不下那么多客的,自然还要拢了别家一块来。但怎么来,来了之后人怎么分,都是问题。
这就跟家里办宴席一般,每一桌上多少菜,一桌菜有多少个,又有哪些夫人们能坐在一块,哪些不能,哪些不吃葱花,哪些不吃肥肉,都要照顾好了。
她曾经为了这些学问丢了不少脸,被赵氏训斥过很多次,觉得她能力不到,宴席让人家笑话了。如今重来一世,这些已经不在话下,把学来的本事用在办茶市上也熟练得很,但到底心里还是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