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一年,孙三娘看见他还有了笑脸, 更会利用他对她的“宠爱”去还击。
她笨拙的以为自己又可以无法无天了。即便这无法无天不如在丹阳的时候畅快。
她甚至还做了羹汤给勋国公, 只为了让他去训斥那些嚣张的继子。
那时候她最喜欢听身边的奴仆跟她说以往的事情。婆子会道:“夫人当年是多么的厉害, 您一出门,那些商户便欢喜得跟什么似的, 直说您是散财童女呢。”
“您可是丹阳贵女,多少人想娶您都娶不着, 勋国公真是好福气。”
孙三娘便会满足得很。
她觉得这是她的底气。但慢慢的, 娘家也不是她的底气了,她的底气是生个孩子。
她开始希望勋国公多到她房里来。彼时勋国公府还是有好几个妾室的, 她就闹,那个脾气闹起来,勋国公直气得跺脚扶墙要晕倒。但实在是喜爱她这副容颜和身份,于是妥协了,把那几个妾室都送了出去。
勋国公老夫人在家里痛骂了三天狐狸精,孙三娘便日日去请安,像打了胜仗一般。
——所以她细细追寻自己为什么会那般跟着众人一块期望珑珑是个男童时,发现其实还是有迹可循的。
她曾经在失去珑珑的岁月里将自己翻来覆去的审视,她得出了一些可以为自己开罪的“证据”,证明自己是被逼的,是被影响了。
但是后来又决然放弃。
她不再为自己洗冤,她只希望在爹娘来接她的时候告诉他们自己知道错了。
就好像小时候她做了错事,爹娘便会将她放在案桌前抄书,但只要她想清楚自己错在哪里,便可以不用再受罚。
可是如今爹娘来了,她却不愿意对他们说了。阿娘抱着她哭,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就静静的坐在那里,道:“是三娘不孝,爹娘这个年纪了,还为我奔波。”
爹娘老了。
如今是哥哥管家。哥哥将她的信藏了起来,但是爹娘却不敢告诉她,只说,“江南有水灾,信在路上出了差错,迟了些,我们收到信就往京都来了。”
孙三娘没有计较,没有去戳穿这个谎言,她只是告诉他们,“没事的,我已经分家了。”
她还把两个孩子给老人家看,“一个叫雁雁,一个叫晴宵。”
两个孩子齐齐喊外祖母外祖父,直接将孙母叫哭了,“我那没福气的外孙女,怎么就这么命苦。”
孙三娘自己倒是没有那么悲伤了,她还安慰起阿娘来,“没事的,她早投胎转世,找到真正爱她的母亲了。”
孙母后悔不已,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想说让三娘跟他们回去,但却说不出口。孙父只一个劲的叹气,跟她说家里的情况。
“如今不是很好,之前还能跟玉家比一比,但只不过去数年罢了,却是拍马再难及。我真是……真是看着一个那么大一个家,被你哥哥败得哟。”
“我这心啊,都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