刕鹤春先是抱了抱儿子,问他今天做了什么。川哥儿努力绷着脸认真道:“认了一个字,在花园里面踢毽子。”
刕鹤春点头,“很好,不仅要认字,也要多动动。”
他示意于妈妈将人抱走。
屋子里面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折绾这才放下账本,轻声问:“怎么了?”
刕鹤春却不说话,只觉得她这副脾气折磨人——她如此轻声细语,似乎之前摔东西的不是她一样。他还记得她的不可理喻,她却已经不当回事了。
怎么是这个狗脾气?好在他是个男人,不跟她计较。
他坐下来,肃着脸,“我跟母亲说了川哥儿的事情,她便将川哥儿送回来了……你好好养。”
折绾:“好。”
她并没有拒绝。但她答应得太快,又让刕鹤春有些恼火,他指出她的怠慢,“你瞧你刚才,川哥儿被个婆子带在一边玩,你也不搭理他。”
折绾笑着道:“有于妈妈在,出不了出错的。”
刕鹤春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她一脸温和,他就会觉得她在嬉皮笑脸了,他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有没有婆子,你也该亲近亲近川哥儿,哪里能只顾自己看账本。”
折绾却知道怎么治他,带着微微责备的语气问:“你也是他的生父,你怎么不亲近?”
她戳中他的痛处,“我听人说,你并不经常去看川哥儿。”
刕鹤春又被气到了,“我要上朝,公务缠身,常日在外,哪里能一直在家里陪他?”
折绾一脸狐疑:“玉阁老不比你忙?我听闻他下朝回家还经常陪孙子去钓鱼。”
刕鹤春气得转身就走,但走了几步又停下,冷冷道:“我没有跟母亲说你置办铺子的事情。”
但等走出门才发现自己原本是要跟折绾说说让她专心养川哥儿的事情。结果却被她将了一军。她什么时候学会这招了?
屋子里,素膳也在问,“大少爷怎么好像憋屈着走的?”
折绾笑着道:“没事的,他过阵子又会自己想通了。”
如今看来,刕鹤春这点其实很好,他不会跟她“计较”。不管是看不起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他都觉得自己跟她计较是多余的。但最初那几年里,她却为他这种性格惶恐多时。
他言词和神色都不懂得遮掩,总是将她的不好摆在明面上,责备和轻视的话语脱口而出,总是让她羞愧和慌乱得一宿一宿睡不着觉。但他过几天就会变得神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即便后来她大着胆子反驳他,他也会说:“难道你没有错处吗?”
折绾今天这招就是学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