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里面有一半是牛奶呢,可以充饥。午饭已经在做了,保证十一点半之前让太太吃上午饭!”
苏荇被她逗笑了:“好的好的,相信你,快去忙吧,我在这吹吹风。”
小林又道:“玻璃并不能阻隔紫外线哦,撑了伞也不行。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过了十点就得防晒,最多十五分钟。”
苏荇满口应下,当着她的面设置了闹钟。
小林放心地回厨房忙活去了。
苏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心里一片茫然。回想起昨夜梦境里的一切,她越发觉得愧对母亲。
那个用尽了毕生勇气,从山沟沟里挣扎出来的女人,一辈子都挺直着脊梁,用自己的勤劳和努力生活。她躲过了八岁时候的山洪,躲过了十二岁时姑父的魔爪,躲过了十四岁被卖给别人生儿育女的劫难,从此远离家乡,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然而,就在她生下女儿后,她所有的努力和对困难的抗争,都变得不值一提。
——在别人的口中,她被贷款成了跟愚昧山村里的姑父姑母一样的人,她这一生最为厌恶最为痛恨的人。
苏荇甚至不敢再去想,母亲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态,让她去跟凌贺津相亲的?当他们结婚的时候,她又用了多少理由,才将自己说服?
若是就这样,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在这栋别墅里生活下去,真的好吗?
苏荇很茫然,又觉得倍加痛苦,每次看到凌贺津,都会让她想起来,当初她们母女离开零湾别墅的导火索。
曾蕴说过的那些话,历历在目。
那时候她还小,尚且不觉得如何,后来长大了,她的生活里有了新的人事物,零湾别墅那几年的生活,也恍若一场梦,被埋葬在记忆深处,更是不曾记得曾蕴这个人。
再后来,宗翰的出现,让她殚精竭虑,患上严重的心理障碍类疾病,为了治病,为了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活着,好让母亲放心,她接受了心理治疗,忘却了所有让她不愉快的往事。
甚至为了能按照母亲的心意,跟凌贺津结婚,让他保护自己余生,她把曾经在零湾的生活也都一并忘却,将凌贺津当成一个全新的相亲对象来对待,也好让自己早一点接受他。
直到此时,再次回想起来,苏荇才猛然察觉,这场婚姻,简直就是踏着母亲的被碾碎的尊严,而建立起来的。
苏荇对凌贺津更加冷漠,几乎不再跟他说话。
小林心里焦急的不行,想做点什么,却被老管家拦住了:“再等等,先生好像有了打算。”
凌烨按捺不住,这天吃过晚饭就跟在他爸后面,亦步亦趋地进了他爸的书房。
凌贺津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