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渊指尖扣着白玉镯。
他不喜此习性,有这下意识,恐怕是因他如今身穿女儿皮,时常与此女过分亲近,此女对他也少有忌讳,在他面前脱衣解袜,或是拥抱撒娇。
便是圣人君子,亦难免被此女搅乱心弦,他心起忌惮,又见此女脱衣拭汗,下意识移开视线,虽正常不过,但他如今想来,却不喜自己如此作为。
此女为他解药,虽是解药,却理应比其余在他眼中皆为鱼肉的活人更为无物,若心对此女肉身有所避讳,岂不反受禁锢?
数百年游走世间,梁善渊对活人,仅掏心之时有转瞬即逝的亲密接触,其余时候从未有过,不想,亦觉厌恶。
可唯独此女是他解药,而他痛苦数百年之久,此女肉身必定要他接触时,心起恍惚眷恋,但万不能依赖沉溺,或是觉她与常人不同。
有何不同?
不过白骨披肉身,活在六道轮回之中,其余人是老天爷降下的棋子,她更是棋盘中一剂专用来对付他的猛棋,若他对此女肉身有所依念,才是中了老天圈套。
梁善渊微捏伤指,业火与肉身之痛齐齐袭来,他紧咬齿间,目光森森盯着对面纱幔。
直到少女系上衣衫。
梁善渊用自己的断指磕了一下墙壁。
“谁?”
花灼才穿好衣服,隔着纱幔望向外头,却听女子声音柔和。
“是我,善渊,”
梁善渊的声音在夜色中颇为沉静,“我刚与老医师为两位道长医治完,顺便过来看你一眼,想着若我敲了声,没人应便走,没想你醒着。”
“我没扰了你吧?”
夜色太静,花灼有些心慌,将衣衫捋好,起身收了纱幔。
“没有,我做了噩梦,才醒,”花灼双手紧握,竟有几分紧张,指了下对面的缠枝木椅仰颜道,“你、你先坐吧,喝茶吗?”
梁善渊摇头,却径直到她面前,走近了,花灼才见她没来得及换衣,明显是才从许如意孟秋辞的房中回来,白衣之上片片血迹,满含狼狈,月色下,面孔不仅如往常阴美,还更显神姿高彻,谪仙一般。
花灼与她一双含着漆黑瞳仁儿对视片晌,听其道,“多谢,不喝了。”
“哦,我哥哥跟孟秋辞怎么样?”
“已无大碍。”
“你的手呢?我看看吧?”
花灼对她伸出手来,梁善渊将自己的手放到花灼的手上。
小指越发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你没给自己疗伤吗?”
“没来得及。”
“这怎么行?那老医师走了吗?”
花灼正要起身,却被其一只手揽住一侧肩膀,定在原地不动。
眼前女子微歪过脸,白玉耳坠随她面往一侧倾过,梁善渊指尖却碰触过花灼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