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南闯北那么久,猴脑那等好东西都给运到咱们府里来,你就没觉得过阿善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
梁善仁没留意到梁末连明显僵硬的语气,他忍着心中阴冷道,
“她来的太蹊跷了!我母亲去趟寺院,她就在寺院底下扫洒,一问无父无母无亲人!长得还跟善渊一模一样!寻常时候家里头吃饭,我一看她饭碗,一口米都没吃!你忘了当年善渊是怎么死的了?你不怕是善渊的鬼魂过来寻仇——”
“屁话!”梁末连忽然气怒,将酒杯往桌上一放,
“你不乐意帮我便罢!还如此污蔑阿善!她一个活生生的姑娘都能被你说成冤死鬼!我中意阿善!不是那张脸!阿善就是不一样!”
他这扬声之言,吓坏屋中乐伶,奏乐声一停,梁末连越发口不择言起来,
“你喊我帮你做什么!我都帮了!这么多年累我跟累条老驴一般!可怜我次次被你拿话哄着劝着!到如今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你就不乐意了!还污蔑阿善是鬼!你什么意思?想说我堂堂大男子汉被一只鬼迷了心智?!真当你自己就是个聪明人了!梁世奇不死!谁知道你是谁!少在此处众人皆醉你独醒了!”
话毕,梁末连摔了酒杯,径直拂袖离去,乐伶们缩在角落里抖成一团,梁善仁坐在原位不动,只盯着满桌子的莹亮酒液。
月光莹莹,落在少女沉静睡颜上。
屋内柳树树影摇曳,晚风自院外吹拂过纱质床幔,只见隐隐一道黑影,自床幔外一步一步走过来。
“小姐,小姐?”
听澜手伸进床幔中,推了几下花灼的肩膀,少女轻哼,迷迷糊糊睁开眼,半坐起身,墨发如水般倾泻,她睁着双漂亮杏眼,刚睡醒,脾气比平日里好了不少,娇声问,“怎么了?”
“您怎的也没宽衣便睡了?”
听澜声音很轻,捂着鼻子道,“奴这几日生病,便是在病中也一直想着照顾您,都怪听澜,病一场便罢,居然要小姐也跟着受委屈,方才闻见小姐身上的味道还闹了这样的笑话,都怪听澜,小姐,您千万便厌了听澜啊。”
花灼轻哼,“你知道便好,本小姐不与你一病患计较,今夜不安生,快回去吧,将病养好才是真。”
“小姐,奴先照顾着您换身衣裳吧,”
听澜因病重,身体不支,双手却还是要过来给花灼换衣裳,“近日梁府当真多灾多难,要小姐劳心劳身便罢,若穿着不合适的衣裳,夜间还睡不好,那整个人的精神头非得萎了。”
花灼揉了揉眼,点头,“你说的也是既然你如此说,那本小姐的头发你也给弄一下吧,”
花灼打了个哈欠,睁着双惺忪睡眼,金贵猫儿般自床榻起身,“好好梳一梳,手劲儿别那么大,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