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押入地牢。罪名是袭击一名贵族法师的后代。”玛莎轻启双唇面无表情地吐出了这个毫无感情的冷酷命令,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没有任何一名热爱孩子的母亲能在看到自己孩子受伤害时还能保持理智,她同样也不能。
“玛莎!玛莎!听我说,你不能这么做!”玛莎的命令让陷入震惊的罗宾反应了过来,他急忙跑到自己母亲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冲过来的庄园守卫,用几乎是哀求的口吻述说着自己的请求,“那是我们的母亲啊,玛莎,你已经杀了安娜,不能再对她动手了。”
“母亲?”玛莎低垂下的手揽住了早已扑到她身边却还在瑟瑟发抖的弗朗西斯,虽然心中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扰乱有些诧异,但头脑却异常清醒,这种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我的母亲是伊莎贝尔-温蕾萨-西奥多伯爵阁下,她又是谁?”
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原主的继母,而死掉的那个可怜家伙,应该就是日记中刁蛮任性的妹妹。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反正玛莎也从没打算认她们,尤其是从接到那封要来拜访的信件并窥破其中含义后,她就更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好感。
“我是前任威尔士伯爵的夫人,现任威尔士伯爵的母亲,你的继母。在我看来,继母也是母亲,难道不是吗?”不知道是玛莎的命令或是罗宾的哀求的缘故,刚刚还濒临精神崩溃的威尔士夫人竟然缓了过来,不但将原本毫无形象瘫坐在地的姿势改为优雅站立,甚至还有心情从已经成为遗物的安娜随身携带的手袋中翻找出一面小镜子,仔细地对着它整理着妆容。
然后,满面寒霜的威尔士夫人才对玛莎抬了抬下巴,轻声吐出诛心的言辞:“所以,这就是西奥多家的待客之道?你就这样对待长途跋涉来看你的母亲吗?”
“你也说了,这是在你看来。但显然,我不那么认为。”玛莎站在那里没动,如果说事情并没有糟糕到这一步,没有发生人命的话,她还是很愿意将这些所谓的亲戚迎到庄园内好好招待一下,然后再想办法打发他们走。
但现在这明显已经不可能了,自己既然已经失手杀了一个,将局面推入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指望能够善了的。玛莎可没天真到以为威尔士夫人已经走出了丧女之痛,只要好好忏悔就能得到原谅——对方不过是迫于形势,想要从气势上压过自己,而后得以全身而退罢了。
事实上,玛莎刚才的确考虑灭口的事,不是她太狠心,而是放走这样一个能屈能伸的女人,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但对方的身份毕竟是贵族,前任伯爵夫人好歹也是夫人,杀一个不能继承爵位的女儿和杀掉一个伯爵夫人可是两种概念。而且……玛莎能感受到她覆盖在弗朗西斯后背上的手在发抖,但她却分不清究竟是弗朗西斯在害怕,还是她自己因初次杀人的恐惧而战栗。
“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威尔士夫人怜悯地看了眼玛莎,似乎为对方的不知礼和野蛮行为感到悲哀。然后她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用惯有的命令口吻开口说道,“把安娜抱起来,罗宾,我们回家。”
说完之后,威尔士夫人再没有看一眼地上安娜的尸体,只是高昂着头,挺直腰身迈着优雅但僵硬的步伐向自己的马车走去,就好像安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仆,并不是她唯一的女儿。
罗宾从来不敢违抗自己的母亲,在这种情况下就更不会违逆威尔士夫人的命令。事实上,他现在依然觉得有些迷茫,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们不是来探望重病的玛莎吗?可为什么结果却是这样的?
安娜刚才的举动的确太粗暴了,但玛莎也不能直接就杀了她啊,就算之前的关系再糟糕,她们也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更何况,玛莎现在还这样跟母亲说话,还要让人把母亲关押扣留起来——而且直到现在,玛莎都没正眼看看过自己。
“安娜……”罗宾半跪在安娜的尸体旁,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妹妹那已经焦黑的上半身,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平心而论,他和安娜的感情并不深,远远比不上和玛莎的姐弟情谊,但此时罗宾却发现自己的眼底涩涩的,鼻子也有些发酸,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要涌出来一样。
玛莎冷眼看着那边上演的兄妹情深,抬手制止了守卫们想要上前捉拿威尔士夫人的举动。如果刚才在没暴露身份的前提下,这么做也就做了,但在对方叫破身份之后却不再是最佳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囚禁继母击杀同父异母妹妹的行为都不值得称赞,更要小心给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以讨伐的借口。珊瑚庄园现在实力还不够强大,根本不足以应付外面来的风风雨雨。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