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沉默着一前一后走出小巷,冬日的暖阳再次挥洒在他们身上,外面的世界亮堂温暖开阔,和狭小幽暗阴森的小巷仿佛是两个世界。

项飞扭头去看自己身边的少年,一时间竟愣住了。

刚才在巷子里的时候没仔细看,等到了外面亮光的地方时,他才发现自己救下来的少年长得可真好看。他语文水平不那么高,说不出那么多美好的词汇,他只能用自己那点贫瘠的语言,形容他长像个极漂亮的瓷娃娃,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带着一点点的湖蓝,一头柔软乌黑的发丝安静的贴在脑后,只额前垂下几缕飘逸的刘海,琼鼻樱唇,怎么看都是个过分美丽的少年。

要不是对方身上穿着的男式校服,项飞一定以为自己救下的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你好,我叫卫星河。”那少年微微一笑,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眼中也闪着羞涩的光芒,他乖巧的握着自己肩上的书包带,一副好学生的派头。

项飞注意到他身上的校服款式是他们城区最有名的贵族学校的,想着这样有钱的大少爷为什么要独自一人跑到这个地方来,他问这个地儿虽然说贫民窟有点夸张,但街上混混还是不少的,他不要命了?

但这是人家自己的事,他管不着。

“我叫项飞。”他想归想,也还是礼尚往来的自报家门,“你的脚还能自己走吗?”

卫星河低头,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左脚,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在小巷子里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应该是扭到了,卫星河抬起头来,固执的摇头说道:“没事的,我能走。”

看他一副明明很疼还要坚持不肯麻烦自己的样子,项飞心里被触动了一下,他这个人就是有个坏毛病,不能见人示弱,比自己弱小的人如果有困难的话,他的那双手总是不听大脑使唤的就要去帮忙,还有点无可救药的英雄主义情结。

这或许就是可悲的大男子主义作祟吧。

项飞那点不大灵光的脑子果然干不过手,在他的脑子做出决断前,他的手先一步就伸了出去,“我扶着你走。”

卫星河本来还想拒绝,可能是脚确实挺疼,到底还是沉默着把自己的手也递了出去,借着项飞的力量慢慢往前走。

他比项飞要稍微矮上那么一些,这样被他扶着走,两人身高差看着刚刚好。

“你叫项飞吗?名字真好听。”卫星河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轻轻软软,都像女孩子那么温柔。

项飞本来不想和他多说话,他不是个喜欢闲聊的人,但卫星河看起来实在是太无害了,忍不住就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嗯,项羽的项,阿飞的飞。”

“你的名字和你很配。”卫星河微微的笑起来,脸颊两边有一对浅浅的可爱小酒窝,“很有侠气。”

项飞并不是个很擅长聊天的人,但没人不喜欢被人夸奖,他也不例外,卫星河不管是出于感激还是真心,这份夸奖都足以让项飞觉得高兴,眉宇间也柔和了许多。

“谢谢。”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礼貌的回一句,“你的名字也很美,浩瀚星河,非常浪漫。”

卫星河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回这么一句,良久才又露出一个笑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麻烦你把我扶到那边坐一下,我打电话给我哥哥。”卫星河指了指公园长椅。

项飞于是把他带过去坐下,卫星河又一脸不好意思的借了项飞的手机一用,他的不小心掉了。当他拿过项飞的破手机时,卫星河的脸上出现转瞬即逝的诧异,大概是没见过有人还能穷成这样,这手机破旧的连去换不锈钢脸盆的机会都没有。

但家教很好的他很快就不准痕迹的掩饰下自己的失礼,熟练地按下几个号码拨了过去,那头一秒接通,卫星河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把电话挂掉,还给了项飞。

项飞把手机收好,卫星河看着乖乖巧巧的,跟自己家里人说话却那么冷漠,就好像那是外人一样,果然豪门秘辛多。

两个人一坐一站,互相之间都没什么话可说,项飞双手环胸站在长椅边,乍一看宛若有钱人家的凶悍不讲理的保镖。

挂了电话只过了十分钟都不到,不远处就跑来几个穿黑色西服的高大壮汉,个个都像电视里演员那样带着夸张的黑色眼镜,一路飞奔尘土滚滚而来。

“少爷——!”

喊得撕心裂肺,那凄惨的回声就仿佛卫星河已经死了。

“我在这儿。”卫星河招招手,那几个黑衣壮汉一溜烟的跑到他满前,为首的那个极为浮夸的擦了擦眼泪,“少爷!您怎么能甩开咱们自己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