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翁爱听后,转过头去默默捂脸。身边有个学霸,当真压力好大啊。
“阿大,我们分开好不好?”王翁爱啜泣着对谢安说道。
这话谢安一听就变了脸色,嗓音里都有些颤抖,“为甚么?”他这会突然被她这句话给一棍子打蒙了。明明方才她还是言笑晏晏的模样,怎么这会就……
“岷岷,你怎了?”他伸手去扶住她的肩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的惊讶和愤怒如同海上惊涛一般拍打着心房,按在她双肩上的手劲难免还是大了几分。
王翁爱被他的手劲握的有些疼,再看一眼他此时已经乌沉沉的双眸,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是把撒娇给当真了。
心里头再撞一下墙,她忘了面前人好像不太爱开玩笑。
“我说笑的。”王翁爱嘟囔一句,“阿大你长得这么俊秀,书读的好,把你让给其他女郎实在是太吃亏了。”
有了这句,才见着面前的少年浑身的松下来,不复方才的紧绷。
“以后这话不能乱说。”谢安轻声道。他看着王翁爱如同一只乖顺的猫儿点了点头。
王翁爱这是知道了,在两人交往关系上,是最好别开玩笑撒娇,不然一个不好,谢安就当真了。她听说过他从年幼时便风神与旁人不同,颇有几分名士风度。名士风度她也见过,不拿礼节当回事,甚至面对好友直接称呼为老狗。一来一去的,她觉得自己说个撒娇话也没什么。谁知道他真当真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想要去咬他一口,结果这人还将袖子卷上来,露出手臂递给她。
双眼晶亮,似是很期待。
王翁爱望见顿时咬不下去了,她就是想看这人不淡定的样子,结果他这么淡定,她反而下口不了了。
最终结果是她挥袖而逃。
王翁爱都自己一个人跑掉了,谢安在后面悄悄跟着她,确定她家人将她迎接上犊车之后,才自己走回去。他脚上也穿着木屐,木屐走在青石路板上,悄然无声,宽袖在身侧随着步履微微摆动,这是世家该有的姿态。
他其实还是有些遗憾方才王翁爱没有咬上去,噬臂为盟的故事他以前也只是听过,要是岷岷想,他也会陪着她。自然,为了她的名誉,他是不会去咬她的了。
可惜……
他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另外一头的山脚下,此时被他留在那里的家仆们正躲在阴凉地方偷懒,留下的那个人正心中愤愤,躲到一边睡觉去了。结果谢安走到那里,便是望见除去那个鲜卑奴以外,其他的家仆没见到几个了。
鲜卑人黄发白肤,面容轮廓要比汉人深的多,鼻梁高眼窝深得和湘水一样。望着便觉得十分怪异,而且有一点不好,鲜卑人的体味也要比汉人重些。不过建康里偏偏就看中了鲜卑人那不同于汉人的外貌,甚至世家里还以有个鲜卑骑奴为傲事。
谢安自然也不能免俗,他家中有父兄在朝中为官,也有田地庄园,在建康里还是需要有几分的颜面的。
他手中此时没有带塵尾,干脆将广袖给扬起来遮挡住阳光。那个鲜卑奴望见他来,赶紧跪在地上。谢安今日心情不错,甚至还问了一句,“其他人呢?你去将他们都叫过来吧。回去了。”
那鲜卑奴顿时受宠若惊,要知道这主人向来是不会和他这样的骑奴直接说话的。不过还没等他感激涕零,谢安自己已经踏着车下放置的踏石上了犊车,车廉垂下来,隔绝了外界对里头的窥探。
鲜卑奴赶紧的就去将人都叫回来。
这一叫,自然是把那些偷懒的人的胆子给吓破了。这天气原本就热,郎君一去就要去好久,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所以难免会起心思,一群人吓得不行,心惊胆跳的服侍。结果一路进了门,郎君都从车中下来进屋中沐浴换衣了,也没等到有人来打他们一顿。
谢安才是懒得去和那几个家仆计较,他沐浴过后,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发丝散落下的水珠在细麻衣料上印下一个个的小印子。
他身边放着一只小香炉,白雾氤氲。他靠着凭几手里拿着一卷书在读,读了一会后觉得到底是不能集中全部精力,干脆就一边手里拿着书,一边就回想起这些时日,在会稽的点点滴滴来。
会稽名士多,来这里养望自然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比起这个,最让他如痴如醉的还是岷岷了。以前读过那些汉乐府,说道男女情爱,缠缠绵绵,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虽是从女子之口说出来,可是其中绵绵的情意,他到此时才懂。
芳娘正在整理侍女送上来的新衣,衣物上被仔细的熏上了熏香,她手指拂过衣物上精致的绣纹,用的绣娘都是王家自家里养的,技艺自然是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