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谢氏出了巨儒和名士,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但是因为父亲和亲人都是从河南迁徙过来,口音难免带上乡音。
那声嗤笑停在耳里十分清晰,且笑的并不只是一个。谢安在袖中紧了紧拳头,面上笑容稍微有些牵强。坐在他身旁的谢尚看过来,堂弟年少,还不到十分能控制自己的喜怒。
谢尚抬头,听着那边持反论的世家子说出自己的见解之后,手中塵尾举起,笑道,“此言差矣。若是圣人无情,敢问圣人像这屋中柱子一样吗?”
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来,眼中潋滟的光波引人一阵失神。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塵尾的玉柄上,玉白的玉柄和肤色相互辉映,竟有些让人不太能分辨出来两者的差别。
谢尚眉眼唇角含笑,手中塵尾已经落到了胸口上。他中指轻轻按在玉柄上,指节处一层厚厚的老茧。
那人很惊讶,没想到谢尚竟然会将圣人和柱子相提并论,他答道,“圣人就像算筹一般,本身何来有情呢?”
“如此,那么谁能运用圣人呢?”谢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复而问道。
王翁爱在屏风后听着好几个郎君就圣人有情无情辩论,她听着带笑的声音时候,眼睛眨了一下。
是谢尚。
说起来两人见面并不多,但是她一听他的嗓音就能分辨出来。他嗓音很好听,不说如同金玉,但是听在心间带着一丝的慵懒,就像有一根鹅毛在心头上扫啊扫的。虽然看不到,但是叫人心痒痒。
她原本故作严肃的眉目如同冰块遇见了春日里的阳光,融化开来。
嘴角也有了一丝笑影。
方才被笑的那个应该就是谢安了,谢安说话鼻音比较重,连带着洛阳话也说的不正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