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诺不以为意的翻看着,“不过是一些穷术士用来骗钱的东西,他们总爱借所罗门的口编故事。”
“可这一回大约是真的——至少教廷看上去是信以为真了。”黎塞留说,“教会这十年清剿的魔鬼数目,超过过去12oo年的总和。到处都是灾厄——地震、瘟疫还有喷发的火山,教廷的属国一个接一个的投向异教徒的怀抱。教廷相信这些便是黑暗纪元的预兆。”他忽然便想考考他的学生,“当大人物开始恐慌,你猜他们会做些什么?”
朱利安诺垂眸沉思,“……一场草率的远征?”
黎塞留微笑起来,“你说的不错。不过——”他将教皇的信递给了朱利安诺,笑容也瞬间变作叹息,“这一回他们还有更愚蠢的选择——我曾经告诉过你,地狱的万魔之王,他的恶魔书收藏在
31chapter 31
“这位主教可信吗?”从圣母大教堂走出来,便有圣殿骑士问帕瓦尼。
帕瓦尼说:“我不知道。可他是圣座信任的人,我们不该有所怀疑。”
抬起头的时候帕瓦尼看到了天上的红月亮。这已经是红月升起的第三个夜晚。夜色中的水雾仿佛也浸透了血色,而大教堂依旧如巨人般沉睡不醒。帕瓦尼仿佛能嗅到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连皮肤都感到沾血般粘腻。
他便记起四个月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就在教皇国的心脏罗马,恶魔毫无预兆的降临。没人看到那恶魔的真容,当帕瓦尼得到教廷的传唤到达现场时,一切都已经结束。裁判所高塔的门紧闭,血就从门缝里汩汩满溢出来,仿佛要将它沾染的东西吞噬殆尽。
他推门进去,便看到了鲜血的地狱。他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死在那里,因为入目就没有完整的尸首。到处都是残肢和内脏,仿佛人从体内爆炸。四面静悄悄的,就只有目击者克制不住的呕吐声空旷的回响。他们趟着鲜血前行,鲜血的涟漪里倒影着他们的身影……
那是帕瓦尼一生走过的最漫长的路。
后来他们终于进入塔中央的审判庭。塔顶已被摧毁,月光自废墟间洒落,照亮了中央高台上的十字架——也照亮了十字架上的尸首。红衣主教达马苏被钉在上面,枢机卿的法衣如裹尸布般包裹他枯瘦的身体,鲜血顺着蜿蜒流淌在地面上。
他干枯的面容定格了他死前的恐惧和哀嚎。
帕瓦尼静默的上前,阖上了他的眼睛。他明明已死去了,可帕瓦尼依旧听到他喉咙里残余的枯木朽烂般的声音,“魔鬼……”
达马苏的真正死因并没有公诸于世。每一个前往现场的圣骑士都被命令永不泄露这一日的见闻。
帕瓦尼并非不能理解教廷的顾虑——从担任枢机卿之前,达马苏就一直执掌宗教裁判所,当他披上红衣后,裁判所便也在他手中变成了一柄嗜血的利剑。他聚集了全欧洲的畏惧和憎恨。曾有银行家自埃及雇佣了两万佣兵,趁他在外巡查时截杀他。可达马苏只带2o名修士和28o名骑士便将这两万人击溃并斩杀。经此一战欧洲再无人敢挑衅裁判所的权威。
梵蒂冈的特务长手下也许没有那么多护卫,可每一名都是一骑当千的精英。如今他们在一夜之间便悉数被抹杀,达马苏本人也像一件威慑品般被展示。若传出去势必令人心浮动,甚至影响教廷的声望。
帕瓦尼真正疑惑不解的是,魔鬼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进入了神佑之城梵蒂冈。梵蒂冈并不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它在神的威能加持之下,是最不该出现魔鬼的地方。
直到这一天,他在前来翡冷翠的路上,遇到一场泥石流。他才恍然明白了那答案。
——那并不是寻常的泥石流,而是有魔鬼挥剑斩断了山体。泥石流阻断了圣殿骑士们前进的路,他们被迫滞留,协助从翡冷翠赶来的巡法使救助灾民,清理尸体。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上,帕瓦尼发现了弯曲如藤蔓的符号。那符号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在很久之前达马苏枢机卿还活着的时候,曾有一回帕瓦尼见他拿匕首痛恨的戳刺自己的手腕,他手腕上便有类似的符号。
“这是炼金学的文字。”银发的检察官为他解答,他冰冷坚硬,如一柄黑铁铸就的长剑。这男人的灵魂如此一目了然的高贵和纯净,帕瓦尼甚至无需询问他的身份。他便请他继续说。
“拜占庭的骑兵将这文字纹在身上,他们相信这文字能将魔鬼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汲取到自己身上。也有异教徒的巫师,祭祀时便用血在身上写满这文字,以便引导魔鬼附身在他们身上。”他说,“这文字意为,‘我身即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