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为何在传说中,一切不留下踪迹和证据的事,他们都能做到伸手就来连带天子去月宫看仙娥,都是扔根筷子的事儿。可一切经得起盘问和考据的事,他们都做不到呢譬如度化任何一个有名有姓有事迹可考的活人成仙,或者长生。
年幼时,薛王是个很心直口快的孩子。
他眼看着他的祖父沉迷于丹药术法,他忍不住就点醒他,那些都是骗人的把式。
但是老人,尤其是经常会信这种玩意儿的老人,往往暴躁、顽固并且易怒。
他若开口辟谣,祖父定然不信,还会骂他“小子无知”。他若敢跟进一步跟祖父争辩,一定“忤逆”的大帽子立刻就能扣到他头上去。
从正常途径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于是年幼的薛王孙,便假托邢和璞之名,胡乱编造了本《推面图》,着人献给他祖父。
准备在他祖父深信不疑后,在合适的时机跳出来拆穿真相,告诉他你信的天书的黄口小儿涂鸦之作哈哈哈哈。以此下一剂猛药。
……
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只除了一件……他的文笔太好了。
没办法,想民间术士都是些什么人?坑蒙拐骗的无赖一属,最多粗通一行文墨。薛王孙又是什么人?自幼在初学馆中启蒙,教他读书的哪个不是天下成名已久的大儒?他的师父们随口解出的一句易经卜辞,寒门读书人也许就得背着书箧辗转抄好几家藏才能弄明白。
肯写相书的人,穿插的人体图画得如仕女簪花、东山携妓般,雅致匀称的,少。
能把打油诗写得这么朗朗上口,有典有故,博古通今的,少。
能把《易经》说得这么通俗易懂,随手征引而毫不露怯的,简直是少之又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