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的局势,邵敏虽不曾刻意打听,却也不可避免听到了一些。
她还记得史书中有一个细节——战局最胶着的时候,元清在朝堂上表现得镇定自若,却在当天夜里传召了程友廉七次。她当初读到这里的时候,不由暗笑史家拐弯抹角,直说元清内心不安就是了。
但是等她亲耳听铃音说“陛下五更天又召见了程友廉,天放亮了才睡下,接着就响了晨钟,到了早朝时候”,她才体会那一笔的不平淡之处。
——这似乎已经是连着第三天,元清没睡足两个时辰了。
何必逞强到这种程度,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担忧的同时,邵敏也隐隐有些自责——她只知道她与元清的未来早已注定,自己不能再干涉他更多,却忘了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让吕明去德寿宫守着。”她说,“陛下一下朝,就请他来寿成殿。”
吕明来到德寿殿的时候,正看到南采苹的侍女品茗把一个食盒交到一个太监手上。
他与南采苹一贯亲善,便随口问了几句,知道是南采苹担忧元清的身体吃不消,亲自煲了汤为他调养,便道:“你家小主儿果然比别人贴心。”
德寿宫的小太监几不可查冷哼了一声。
吕明知道他为什么,也不点破,只笑着对品茗道:“替我向你家小主儿问安。”
他年方二十,肤色略黑,相貌却极是清俊。虽是个阉宦,身上却奇异的有种沉静的贵气。加之性格沉默温和,待人彬彬有礼,因此在宫中一贯很有人缘。明知他是个阉人,但见他这么一笑,品茗也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脸,羞道:“记得了。”说罢福了福,有些晕晕乎乎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