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有个可爱的小姑娘,这样他的家就完整了。他也可以有个家啊。
冯子昂激动不已,在脑海中规划出一张又一张的蓝图。他们有个可爱的小女儿,再养一只可爱的小狗,嗯,金毛还是博美犬呢?冯子昂忍不住拿出了画笔,在纸上开始描绘他们的房子,他们的房间。他们的小姑娘跟她一样,有着漂亮的大眼睛跟雪白的皮肤。小狗非常乖,可以陪伴小姑娘一起玩。
到后面,画图已经不能似的他激动不已的心情平复下来。冯子昂想要找一个人分享,再度拨打了许婧的电话。可这一回,他还是没能打通。
冯子昂像是兜头被人泼了盆冷水,他几乎可以肯定许婧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拉黑了。那种绝望与沮丧交织在一起的痛苦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多余的。
这种在他成长过程中始终魔影随行的自我厌弃感,让冯子昂沮丧不已。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纷繁的思绪,他需要得到来自特意的人的安慰与鼓励。而这个人,现在,已经对他关上了通往她的世界的大门。
冯子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拨通了陈曦的号码。他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个念想,可以通过陈曦知道许婧的情况。
只是,这话他难以启齿。
冯子昂平生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自己的出身。私生子的身份,是他一生都无法洗刷的污点,流淌于他的血液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自甘下贱去当小三做二奶当二房的人。当年,他的生母,没有人拿刀子逼着她,就这样跟姐姐共侍一夫,该有多可耻。
他小时候曾经质问过生母,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生下他?
结果她沉默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但是长大成。人后,他依然无法认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所谓的无奈不过是软弱的人给自己寻找的借口。
而现在,他自己却充当着自己最不耻的角色,男小三,去撬别人的墙角。别说什么还没有结婚,大家都有权利公平竞争的话。任何人开始一段感情,都应该对彼此忠贞,骑驴找马什么的,都是自甘堕落。
男小三从来不比女小三高贵。
冯子昂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存在能够满足许婧的虚荣心。这是个干净通透的姑娘,她不会因为有男友以外的人对自己深情款款而沾沾自喜。倘若她知道了他隐匿不可对人言的心思,肯定会有心理压力。
现在,她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不正是证明了这一点。
冯子昂既高兴自己没有喜欢错人,又难过于自己喜欢错了人。他想起初中时看金庸的武侠小说《白马啸西风》,那上面有句话: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深深地爱上了别人,有什么法子?古老的《可兰经》也没有答案。
他难过且沮丧,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懦弱卑怯的李文秀。如果阿秀不把哈萨克男孩苏普送给她的狼皮偷偷转放到阿曼的帐篷,会不会成为苏普恋人被他深爱的人就不是阿曼了?
陈曦一直追问他到底对许婧是什么意思,这也是许婧默许的吧。她也想知道她的心意,可是他一次次地将她推开了。
所以她难过了,死心了,终于决定不再理睬他了。
冯子昂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苦涩。他觉得大概自己也会像李文秀一样,牵着已经老了的白马离开伤心的地方。他也会碰到很多人很多事,那些都是极好极好的,但都不是他心中想要的那一个。
这种卑怯与失落,他清澈明媚的朋友,大概永远也体会不到吧。对陈曦而言,喜欢就去追求,他永远都不会说出放弃这两个字。
冯子昂愣愣地想,大概他所能做的就是,像《双城记》里卡登一样,竭尽所能去保证他的露茜的幸福。
陈曦要是知道他这位木讷的朋友脑补出的这么一出荡气回肠的剧目,估计会被这人活活气死。不明所以的善良人还在谆谆善诱地引导着冯子昂说出心事:“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有话就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绝对没有二话。”
冯子昂吭哧吭哧地开始想该怎么问话。嗯,不能开门见山。他需要迂回,否则太容易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会让许婧为难的。这就好像他认定了她曾经对他有过好感。在她现在有交往对象的时候,曝出这样的事情,他该有多居心叵测。
于是可怜的陈曦大晚上的连孤枕难眠都不用担心了,因为冯子昂压根就不给他睡觉的机会。他开始从陈曦的父母身体问候,问完了想起陈曦好像还有个外公,然后把外公也添了上去。
陈曦莫名其妙,还是秉着不好意思忽悠老实人的心,将外公还有自己父母的近况给汇报了,简而言之一句话:挺好的啊,没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