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现在不记得那姑娘的文章中了没有,只是想起此事,莫名觉得好囧啊。总有种深情厚谊无以为报的感觉。
将这些稿件一股脑儿塞进邮筒后,许多拿着户口本去银行开了张银行卡。
上次许妈陪她去取稿费以后就顺势拿这笔钱加在活期储蓄里头,存了个五千块钱的定期。储蓄单子上自然是许妈的名字。
这本来是件极为正常的事,十三岁的小孩子,父母怎么也不能放心放个八百块钱在她身上啊。许多却想到了大学毕业刚工作时,她主动上交了工资卡。直到后来她借口银行卡升级换卡拿回自己的工资卡,近半年的时间,许妈没有给过她一分钱。即使她吃饭有医院食堂,住宿有医院宿舍,可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难道不需要交际不需要花钱吗?
许多不想重蹈覆辙。钱对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她上辈子自卑、不敢跟人交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钱,只要交际必然要花钱,她开不了口,只好不交际。直到自己挣钱了才好一些,然而最后几年经济拮据几乎全部收入都要用于还房贷时,她就又龟缩了。越穷越宅,越宅越穷,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
许多不想她妈掌控全家的经济大权。她妈的恶习,她清楚。
七星彩开奖了,许多写的那两百五十个号码统统中奖,不过一水儿五等奖,每张彩票兑奖二十块。因为许多记错了,那个最关键的陌生数字不在她想象中的后三位,而是顺数第四位,也就是她姐生日月份中间插了一位数。然后,毫无疑问,她与大奖失之交臂。
彩票店的老板一面兑奖,一面笑嘻嘻地跟许妈说,运气真好啊。
许妈唉声叹气,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五百万啊!
许多有种楼顶上第二只拖鞋终于掉下来的感觉。好吧,她的重生并非毫无意义,五千块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搁现在,能在县城买下一个五平方米的厕所呢!
但也真的仅此而已了,她唯一记住的彩票号码就这一次了。
她拼命地跟自己讲,太好了太幸运了,竟然能猜中彩票期数,这么好的运气,必须得再买一次七星彩啊!可是心中的沮丧却如潮水一般要将她吞噬。
她得承认,她很难过,难过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她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无论是自己还是家人,乃至于他们的生活。
这回许爸是标准的工伤。大舅给了病休阶段的工资以后,除了最初在县医院里头看病花的那几百块钱以外,一分钱也没掏。就这样,许妈还庆幸幸亏是在她弟弟手下干活,否则哪家的老板会这么好,不干活还给工资。
许多也是呵呵了。她当公务员那几年,单位有个同事在检查基建工程时摔了一下,小腿骨裂了。整整休养了半年的时间,其间的医药费、营养费连护工的费用一项不少。最后的报销金额是许多三年多的收入。工资肯定一分不少。眼馋的她跟办公室的学霸妹子商量她们随便谁摔一下,然后另一个人去照顾对方,然后护工费她俩对分。
现在他舅舅后续的治疗费用一分钱没掏,护工费想也别想,送来一千块钱的营养费还是一副全看在亲戚情面上的嘴脸。她真是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许多捧着初二思想政治课本里关于工伤的定义跟赔偿范围,大声朗读。整个屋子里头的人都安静了。
第36章 钱钱钱(下)
农历三月二十六是镇上每天赶集的日子,官方有个说法叫农交会,当地人称为上会场。今年的会场恰逢礼拜天,许多外公外婆跟许多的舅舅一家全来了。
许妈跟外婆抱怨许多奶奶根本不管小儿子,儿子伤成这样都下不了地了,头影子也不伸一下。
许家三姐弟都尴尬不已。许爸在呢,当着他的面说他亲妈不好,许多也是呵呵了。讲真,许妈一直埋怨她跟她爸一样不会做人,她倒觉得这点她完全随了她妈。明明做了十分甚至十二分,最后比一分没做还遭人恨。
许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这人就是实诚本分,有什么说什么。
许宁曾经私底下跟两个姐姐吐槽,那不叫老实,叫蠢好不好。
说着说着,必然进行到翻黄历阶段。许妈抱怨奶奶就是个不长心的人。许多三岁时就开始患鼻炎,头疼。奶奶居然拿着止痛药给三岁的小孩吃。幸亏她看到了阻止了,不然多多脑子肯定要吃坏了。
许多好想对着天花板翻白眼,心道,你的确没让我吃止疼药,但同时你也没采取任何措施,而是任由着我疼得在竹床上打滚,生熬。
外公外婆也不是会劝和的人。外婆甚至跟许妈一道开起了批斗大会,将许多的奶奶批得体无完肤,话里话外都是许家对不起她女儿,她女儿受委屈了。许妈说到后来甚至动情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