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萱口内道谢,将丝帕接了过来展开细细端详,只见上头绣着一只团大的蝴蝶颤颤巍巍地落在一簇开的正盛的牡丹上。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翻过来时,竟又是一副蚂蚱落在山石上。竟然是一副针脚细密,绣工精巧的双面绣。喜的洪萱连连赞道:“姐姐好俊俏的绣工,我很喜欢。”
邵琼芳闻言,抿嘴笑道:“妹妹喜欢就好。”
岑妙颜站在一旁,顺手抽过洪萱手上的丝帕细细看了一回,开口取笑道:“这针线实在是好,瞧着蝴蝶绣的,仿佛真的展翅欲飞一般。不像是妹妹茜儿绣的那两朵月季,我看了半日愣是没看出来。”
洪萱向来不擅于针线,此乃京中闺秀人所共知。因而每每见了谁家姑娘的绣活儿好,大家称赞之余,总少不了开口打趣洪萱几句。洪萱早已习惯了,因而不以为意的跟着打趣笑道:“那是姐姐眼神儿不好。何况我绣的并不是月季——那是玫瑰。”
一句话没说话,邵琼芳早已忍俊不禁,低头笑出声来。
岑妙颜也止不住笑道:“好,好,是我眼拙,没看出妹妹绣的乃是玫瑰。”
说的洪萱也掌不住笑了,彼此间又多说了几句话。方才携手上了阶矶,迈入庙门。只见珠宝生辉,环佩叮当,好多姑娘们都跪在殿上诚心拜佛。洪萱等几位后来的姑娘先上前同姊妹们厮见问候,方才知晓各家长辈们这会子拜了佛,都到后头品茗说话去了。只留几位姑娘们,因想着拜寿星,都没走动。洪萱问了个明白之后,方在洪茜的催促下,跟着拜佛。因洪萱平素不信鬼神之说,只上了几柱香便罢,倒是岑妙颜向着蒲团上一跪,双掌合十,十分虔心的闭目默默了好久。又向供案上拿了签筒晃了一支竹签出来。
洪萱趁岑妙颜未睁开眼时,眼明手快的将地上的签子捡了起来,看了上头签文写着“婚姻田蚕诸事顺,病逢妙药即安康”,因而笑向岑妙颜道:“不知姐姐是求姻缘还是什么,这倒是一副上上签。”
岑妙颜听了这话,不觉脸上一红,忙伸手抢过签子,笑向洪萱道:“不过随便摇了一支罢了,我求的是家人安康。”
洪萱见状,冲着岑妙颜抿嘴一乐,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神情。身侧昕王世子妃因笑道:“萱儿妹妹惯是促狭的人,这会子又来打趣我妹妹了。我妹妹性子软,脸又薄,你好歹多疼她些才是。”
洪萱回头,只把话引到岑妙黛身上道:“我道如何,这才是一家子姐妹呢。只盼妙颜姐姐今儿求佛诚心,来日妙黛姐姐可好生个大胖小子来。”
一语未落,佛殿上诸位女眷早已哄笑起来。
昕王世子妃闻听洪萱这一番口没遮拦的话,不觉又羞又恼,赶上来意欲要掐洪萱的腮帮子,口内还说道:“我把你个没羞没臊的小蹄子,这话你也放在大庭广众下说。”
洪萱身子一扭,立时躲到岑妙颜身后,口内还不饶人的道:“我这可是好话,姐姐怎么恼了呢。你这样对待寿星,小心等明儿我那侄子出生懂事儿了,我可要在他跟前儿嚼舌根儿的。就说你这个为娘的羞赧,不想他来呢。”
说的昕王世子妃越发臊的面似红云,更是不依不饶。
孙蕙在旁看着,忍不住说道:“你且消停些罢。今儿你仗着过寿,料定旁人只管让着你,便犯了众怒也不惧怕。明儿等你空闲了,人家还不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了。”
洪萱回头,故作轻狂的指着殿上这些闺秀们,开口调笑道:“若是旁的,我还罢了。若只是你们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们,再来十个百个我可是不怕的。都当母老虎给你们打了去。”
竟把在场的所有女儿们比成了母老虎,这一句话可真真儿的犯了众怒,说的众位女眷全都赶上来嚷着要搔洪萱的痒。唯岑妙颜觉得不妥,摇头说道:“我说咱们既拜了佛,便出去玩笑,既是对神佛的尊重,也还神佛们一个清净才是。”
众位姑娘听着很是,连忙重整肃颜向着殿上的泥胎圣像拜了拜。方才你推我攘,说说笑笑的出了殿门,直至后山禅院。只见以安阳大长公主及昕王妃等为首的各家长辈们早已沏了好茶,摆上瓜果点心,在石桌旁围坐说笑。
此时天高云淡,风朗气清,站在这山腰上的禅院内向下望去,只见苍林翠柏,绿树红花,层层叠叠,一阵山风拂过,漫山遍野的花叶随风而动,人站在山上居高临下,只觉神清气爽,什么心烦气躁都被这清爽的山风吹没了。
洪萱看着满山的翠玉葱葱,不觉意兴大发,笑向众人道:“今儿天这么好,又是登高赏菊的日子,我们不如再往上走走,到山顶上看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