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本想着弯腰扶起花蕊来,可听着花蕊这一番话。不知怎么便想起承启帝方才的那句评价来。不觉心里酸酸的说道:“你自然是忠心护主的,陛下金口玉言,怎么会有错呢。”
花蕊心下一凉,向吴皇后扣头表白的越发恳切可怜了。
吴清姝因着一些私密事,向来看不惯姐姐身边的这个丫头,只觉得花蕊年纪虽小,但生性阴沉,必定是心理藏奸的。只是从前她为难花蕊的时候,吴皇后必定为花蕊撑腰,甚至好几次都为了花蕊惩治与她。今日吴清姝一时情急,推了花蕊一把。原本还怕吴皇后出演教训,心里正忐忑着,却见吴皇后并未向往常一般为花蕊张目。不觉心下一喜,连忙说道:“姐姐明鉴,我看花蕊这丫头早有了攀高枝儿的想头,不过是从前没机会接触皇帝姐夫,所以才不得不老实。如若不然,怎么今儿一见了皇帝姐夫,就引得皇帝姐夫大加赞赏,可见她是早有准备的。没听那洪贵妃说的话,皇帝姐夫可是轻易不夸人的。”
吴皇后本就因着承启帝那一句赞扬对花蕊略有芥蒂。因听了吴清姝这一番话,不免惊疑不定的看向花蕊。
花蕊心中连连叫苦,有心辩白,可才刚因着口齿伶俐得了承启帝一番赞赏,方引得吴皇后心里不痛快。这会子她若再舌灿生花,岂不是叫吴皇后更有芥蒂了?因而花蕊放弃了一贯的巧舌,只在地上连连叩头,嘴里翻来覆去的只说“奴婢忠心于娘娘,不敢有别的想头,求娘娘明鉴……”
没一会子,额上便磕出碗大的红淤,甚至隐隐渗出血迹来。
花蕊到底是跟了吴皇后许多年的老人儿,没有功劳且有苦劳。吴皇后见着花蕊这一番惨状,也不落忍,遂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罢了,终归是我自己不争气,怨你又做什么呢。你且起来罢。”
花蕊这才千恩万谢的爬了起来,扑扑自己身上的灰,低眉敛目的走到吴皇后身侧站好。
吴皇后看着花蕊头上的伤,开口说道:“前儿外头进上了几瓶上好的伤药,听说抹过之后不留疤痕的。回宫之后,你自己抹了罢。”
花蕊诚惶诚恐的躬身说道:“奴婢卑贱,怎么配用那么好的东西。娘娘不必为奴婢费心,奴婢自去找太医寻些膏药抹了便是。”
吴皇后闻言,沉默半日,也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行事越发莽撞的吴清姝皱了皱眉,沉吟半日,方开口说道:“母亲家去后,且寻两个教引嬷嬷好生教一教妹妹的规矩罢。瞧她如今这轻狂的样子,哪儿还像是咱们吴家出来的女儿?”
吴清姝闻言,愤愤不平的挑了挑眉,冲着吴皇后跺脚喊道:“姐,我是为你抱不平,你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了?”
吴夫人看着吴清姝这般天真烂漫,世事不知的模样。又想到今儿就因为吴清姝的一句话被洪萱抓到了漏洞,借引子翻身的那一番犀利果断,不免长叹了一声,开口说道:“怪道世人都说惯子如杀子,今儿我算是明白了。娘娘放心,便是为着咱们吴家的清誉名声,我和老爷也断然不会再放纵姝儿了。”
吴清姝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吴夫人,惊愕的问道:“娘,你说什么呢?”
“你闭嘴。”吴夫人看着吴清姝这般只晓得吵嚷胡闹的模样,就一阵头疼。忍不住数落道:“你瞧瞧那洪家的鬼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比你小两岁,少说得有一万个心眼子。你成天除了胡闹惹事,仗着你父亲的强肆意妄为,还会什么?从今儿家去起,你便跟着张嬷嬷李嬷嬷学习规矩。诗会赏花一概不许去,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出门子罢。”
张嬷嬷李嬷嬷乃是吴家的教引嬷嬷,调、教起人来十分严厉。吴皇后小时候便是跟着这两位嬷嬷习学规矩的。吴清姝因是吴夫人的老来女,颇得吴夫人的喜欢,从小儿就舍不得她受委屈,因而更舍不得让她跟着生性严厉的张嬷嬷李嬷嬷学习规矩。没想到反而养的女儿如此骄纵。若不是这回亲眼见了吴清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行事,恐怕吴夫人还舍不得对吴清姝严加管教。
当下吴清姝不觉又是满心委屈的想要吵闹。却被心绪烦闷的吴皇后喝令一声,吓的不敢轻狂了。她虽然骄纵,却也是察言观色上的一把好手,不然也不能哄的吴阁老和吴夫人对她溺爱至极。虽然不知今日自己错在哪里,可是看着母亲和姐姐面色铁青的模样,就知道两人心里窝着一股火儿呢。自诩伶俐的吴清姝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