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是怎么想的?
看着玉沉雌雄莫辩的俊美容颜,她只想到刚刚登基的承启帝怎么会这么天真,这么长情。那洪芫究竟有什么好处,明明身份卑贱至此,又比承启帝大了十多岁,却还能迷惑的承启帝心甘情愿只虫她一个人?
思及此处,吴皇后又是恨又是怨的看了承启帝一眼。也许,如果他当日没有派玉沉见他,没有表现出这么光风霁月,钟情如一的模样,自己也不会自轻自贱到如此。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也执意嫁入宫中,成为皇后。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承启帝果然是金口玉言,绝无反悔。大婚当日,承启帝便扔下她独守椒房,竟连一杯合卺酒都没同她喝,径自去了洪贵妃的永宁宫。
第二天,承启帝也只派了玉沉来送皇后的金册金宝,明言她既身为皇后,自可管理后宫事宜。平日处理宫中琐事,只需同两宫太后商议妥当即可。
可是凭什么?她嫁入后宫,可不是冲着这些冷冰冰的金册金宝和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宫中琐事。凭什么洪芫这个年近三十的妖妇都能得到陛下的万般宠爱,而她却连想见皇帝一面,都得先去周太后宫中,等着皇帝去晨省问安的时候才行?
她也是女人,她比洪芫年轻,比洪芫漂亮,凭什么争不过一个年近三十的洪芫?
承启帝自然不知吴皇后心中如何作想,只看着寿康宫内,不拘尊卑全都战战兢兢不敢言语的模样,又想到今日本该是天伦共聚的好日子。何必因为一个人闹得如此不痛快。
当下缓和了龙颜,冲着哭得妆都花了的吴皇后道:“你且安心,只要你铭记宫规祖籍,严守皇后之责,朕也不会无故废后。当日朕说的每一句话,自是金口玉言,不会更改。”
第十六章
吴皇后最终是哭着离开寿康宫的。不过不同于她来时的那般欲语还休,娇娇怯怯,委委屈屈,吴皇后走的时候,是真的伤心,她脸上的妆也花了,头上的发也乱了,被陪嫁来的侍婢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走出寿康宫的正殿,边走边哭,那声声不绝的呜咽,那掩面哽噎的狼狈,那歇斯底里的形容……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就连一直看她不顺眼的洪贵妃都有些不忍直视。可是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却能硬着心肠,冷着颜面就这么看着吴皇后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在吴皇后并仪仗全部离开后,沉声吩咐了一句,道:“今日之事,倘或从尔等口中传出去一星半点,朕必严惩不贷。”
寿康宫众多内侍闻言,立刻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承启帝见状,颇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殿中站着的洪家众人。直看的洪萱心惊胆战,就怕承启帝起了灭口的心思,却见承启帝已经换了一副浅笑容颜,向上首坐着的孙太后赔罪道:“今日朕宣洪爱卿一家进宫,本想着要讨母后的高兴,却不料出了这么多岔子。希望没坏了母后的兴致才好。”
孙太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皇帝身后的洪贵妃,语带双关的笑道:“吴氏虽贵为皇后,然其年岁太轻,哀家也只把她当做小儿女一般看待。自家晚辈犯了错,身为长辈的岂有认真怪罪之理。只是劳累了陛下,国事繁忙,还得为后宫琐事操心。”
听得洪贵妃一阵心虚,连忙看向承启帝。
却见承启帝微微一笑,只说了句“无妨,既是一家人,操些心思也是应该的。”
语毕,并不想就此事深谈,遂转了话题问及宫中赐饭之事。
此言一出,洪萱等人才感觉到饥肠辘辘,看了眼时辰,却已是未时三刻了,怪不得大家都饿了。
孙太后连忙吩咐寿康宫的小厨房,张罗了一顿丰盛的午膳。周太后见状,刚要起身告退,只见承启帝笑眯眯的看了过来,向周太后说道:“母亲也没吃午膳吧?既如此,不若一起吃一点,人多,也热闹。”
孙太后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笑向周太后寒暄道:“是啊,周妹妹也留下一起吧。宫中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的事情了。”
周太后见状,顾念着儿子的颜面,也只得留了下来。嘴里却有些不甘不愿的说道:“既知道后宫清冷,就该多纳些贤良淑德之女子入宫侍奉,也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哀家九泉之下,也好对仁宗交代。”
说的洪贵妃越发低头不语。洪氏众人也有些坐立不安。
承启帝见状,微微皱了皱眉,端着茶盏,不咸不淡的说道:“后宫清冷吗?朕怎么不觉得,朕只感觉自皇后入宫以来,这后宫是越发热闹了。”
一句话堵住了周太后的嘴。周太后讪讪地看了承启帝一眼,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没开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