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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平阳公主,很是情真意切的开口说道:“大皇兄跟大皇嫂的感情真好。”

身为主人家的安乐长公主正端然坐于上首,自庄麟与君少优进入正堂后,便一直不作声打量两人。听闻平阳所言,颔首附和道:“夫妻相敬如宾,伉俪情深,本就是这世间莫大喜事。麟儿这桩婚事是他自己求来的,如今自然更要珍惜才是。”

庄麟闻言,肃容应道:“姑母所言甚是。”

安乐长公主见状,莞尔笑道:“怪道是在军中摸爬滚打惯了的人,说话都是这般硬邦邦的。也亏得嫂子那样一个爱说爱笑的人,竟也能受得了你这般无趣。”

安乐长公主此话一出,庄周脸色微微一变,沉吟片刻,不着痕迹的向平阳公主使了个眼色。平阳公主笑容恬淡,开口说道:“母亲向来喜欢大哥性子沉稳,行止有度,经常说我跟二哥性子跳脱,应多向大哥学习。反倒是宸妃娘娘,总说大哥性子木讷,不爱说笑。不过依平阳所见,大哥自幼从军,戮战沙场,统领万兵,自然历练的泰然自若,不怒而威。”

安乐长公主转身回望平阳公主,见平阳公主依旧语笑嫣然,淡定自若,脸上神情微微缓和,开口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同为陛下子女,安乐长公主遇见庄麟便谈笑风生,口称麟儿,遇见平阳竟然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若是旁人,如此待遇悬殊下恐怕早有不忿之意,然则平阳公主却恍若未觉,依旧恭顺笑道:“澜漪,姑母叫我澜漪便是。”

安乐长公主微微颔首,淡然说道:“你容色娇媚,正是豆蔻年华。应多穿些鲜亮衣裳。青色虽好,到底太寡淡了些,并不适合你。”

平阳公主被安乐长公主一句话讽刺的脸上热辣辣的,只得低头应道:“多谢姑母赐教。”

站在一旁,被冷落多时的庄周听闻此言,见缝插针般笑道:“澜漪年纪太小,并不懂得如何妆扮。若是能跟在姑母身边耳濡目染,有幸学得姑母万分之一的气度,便是她的大造化了。”

安乐长公主抚了抚衣间褶皱,漫不经心说道:“人生有不同,若为着某种目的一味效仿他人,便迷失了自己的本性。抑或东施效颦邯郸学步者,只凭着表面形容便粗浅模仿,非但不得其精髓,反而玷污了先人。不知二皇子以为然否?”

庄周不妨安乐长公主竟言辞犀利至此,一时间被噎的面红耳赤。沉默半晌,开口笑道:“侄儿摄于姑母风姿,一时间进退失宜,不知所措,让姑母见笑了。”

言毕,白皙的俊颜上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一抹羞赧扭捏,竟好像真的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少年般。眼眸晶亮,一脸濡目的望着安乐长公主,并不因为安乐之前的讥讽而心有不忿。

安乐长公主认认真真瞧了庄周半晌,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

她虽为女子,但少时习学经史子集,苦练武艺,被父母充作男儿养大。次后又参军入伍,领着一群粗犷男儿南征北战,性子更为桀骜不逊,磊落泰然。相对应的,也就看不惯那些背后撺掇的鬼蜮伎俩。更讨厌那些为了利益便不顾一切妥协退让的人。

就如今日之事。纵使她百般讨厌皇后一族,可身为人子,庄周却在她轻慢皇后之际一语不发。如此品性担当,着实令她为之不齿。

更让安乐长公主觉得无法原谅的,则是庄周刻意的妆扮举止。令她觉得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堂中气氛一时凝滞下来。安乐长公主恍若未觉,转头细细打量君少优。只见其人风姿卓然,容色雅致,眼眸清亮,坦坦荡荡。虽肤色白皙,身形瘦弱,却如一干玉竹般端然而立。安乐长公主静静端详半日,轻叹一声,开口说道:“麟儿眼光不错,你很好。”

言语之间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种怀念怅然,面上神情也突然变得柔和恬静,不知怎么,君少优便觉得心下一酸。

安乐长公主今年不过四旬出头,又因少时习武,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三十年岁。身量苗条,体格风骚,恰如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成熟的少妇风情。然则安乐长公主旧时从军,征战沙场,又与寻常妇人不同。她的身上总是不经意流露出一种恺然爽朗的气质,英姿飒爽,言语恢弘。尤其是抿嘴微笑的时候,眼眸明亮,笑容温婉,清澈的眸子专注的看着你,好像直直看破你的内心,而当你提心吊胆不知所措时,她又漫不经心一语带过。她看得通透,却从不拆穿旁人心思,只一心一意抱着回忆过活。偶尔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却能叫人感觉到这寂静如水的背后,是昔时战火纷飞的岁月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