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吴维良一一分析,甚至怀疑到朱翊钧头上去,赵肃虽知他只是就事论事,可心里难免还是有点不舒服。
吴维良微微一笑:“再说陛下是大人的学生,对大人的爱护,不亚于当年先帝对高大人,天下皆知,自是不必多虑。余者,就只有张四维了。”
赵肃笑道:“看来张四维对张居正,也不是那么忠诚。”
吴维良摇着扇子,丝毫不觉得在大冷天里有什么违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官场之中,哪里有绝对的忠诚,无非利益罢了。张四维出身山西巨贾世家,对利益二字,必然理解得更加透彻,跟着张居正,是因为之前两人的立场没有太大的矛盾,但现在张居正清丈土地,势必牵涉张家的利益。”
“而大人您主持海禁事宜,让全国商人都涌向沿海口岸,闽浙一带海商由此获利颇丰,所以大人才与他们达成协议,朝廷每年也从他们那里拿了不少好处,可谓皆大欢喜,但这一切却没有山西商人什么事,他们看着眼红,却分不到一杯羹,自然看你不顺眼。”
“与其在别人手下当个附庸,倒不如自己作老大,张四维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待你与张居正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之时,内阁里论资排辈,必然就到他张四维了。”
他侃侃而谈,末了见赵肃沉吟不语,好奇道:“大人在想什么?”
赵肃眯眼笑了一下,然后悠悠道:“我那好友陈伯训,正是山西布政使。”
吴维良突然觉得他的笑容很像狐狸。“大人的意思是……?”
赵肃敛了笑容,淡淡道:“清丈土地的过程中,以张家在山西当地的势力,难保会出现什么猫腻。”
吴维良从善如流地接下去:“派人去查一查,也许会有什么发现。”
赵肃和蔼可亲地笑道:“启善,你越来越奸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