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兴致勃勃,踌躇满志的范礼安在给朋友的信中这样写道:亲爱的ruggleri阁下,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到达了遥远的东方大国的首都,它的名字叫北京。我想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至少比起我的前任们来说。他们之前被作为远东观察员派遣到这儿,完成在东方传教的使命,可是他们不肯改变生活习惯,还要求信徒学习葡萄牙语,这使得这里的人们迟迟无法理解,也不肯接受上帝的恩赐。
我认为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对于一名忠于上帝的子民来说,即便他说的语言和我们不一样,生活习惯和我们不一样,我们也需要去尊重和理解,这样才能更好地让对方接受我们,从而接受上帝。因此我很认真地学习了明国的语言,并在我到达远东的第三年,终于得到一个机会,可以真正进入这个神秘的国度。
之前我曾经以为,明国没有开辟海上航线,他们的皇帝对于这件事情也毫无兴趣,长久的封闭必然导致落后,如同之前欧洲大陆上那漫长的黑暗岁月一样。但很快我发现这个想法是错误的,明国子民并没有想象之中那样古板,他们不仅乐于接受外来事物,而且他们本身也并不无知。我所认识的一个东方人,哦,姑且称之为赵吧,他的见识之广,甚至超越了欧洲一些国家的皇帝。——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上帝派我到这里来,果然有他的用意,在我有生之年,必将尽我所能,完成上帝赋予的责任。
亲爱的朋友,希望你在读到这封信之后,也能尽快动身,我期待与你的会面。
愿上帝与你同在。
无论范礼安打算如何在中国展开他的传教生涯,九月初,他们从长乐回程,一路走走停停,到了九月中旬,才终于抵达北京。
朱翊钧也终于等来他日夜想念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顺便回答上章有人提出来的几个问题。
1、传教士与中国人的语言沟通。他们会中文,而且要精通,起码沟通是没有问题的,范礼安就是第一个提倡要尊重中国习俗,在中国传教要说中国话的人,在他之后的罗明坚和利玛窦都继承了他的路线。有朋友说让赵肃秀英语,其实英语在那个时代是没用的,英语专业八级也没用,因为当时英国还没称霸世界,英语也不是流行语。当时通行的语言是拉丁语,包括什么法语意大利语葡萄牙语,都是拉丁语系的衍生。
2、意大利等国家的称呼问题,当时意大利是叫意大里亚,非洲叫利未亚洲,美洲叫亚墨利加洲,但是我要是也把这些写进去,就容易让大家看得很糊涂,所以意大利、葡萄牙之类的,就还是用现在的称呼,没有改变。就像清朝满语的称呼,皇阿玛、皇额娘其实应该叫汗阿玛、汗额聂,但这样的话就会很古怪,不符合我们的习惯。这毕竟是小说,肯定不会严谨得像史书,而我也不是历史学家,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太纠结这些细节。
3、当时欧洲人对中国的态度。这个就复杂了,肯定有褒有贬,就像我们看到外国,同样有些人鄙视,有些人赞叹一样,所以不是所有的欧洲人都膜拜中国。像嘉靖三年驻守在澳门的一个西班牙人就很瞧不起中国水师,而到中国传教的利玛窦等人却极力赞美中国,都是一个道理。
第102章
对一个人喜欢得越深,就越容易患得患失。
即便九五之尊也不例外。
朱翊钧坐在书案前,一手捏着奏折边角,一手稳稳执笔,表情貌似平静。
只是目光直视纸面,手腕停在半空,半天没有落下。
那个人要回来了。
坐在这里等着他进宫吧,自己如何等得了那么久。
亲自出去相迎吧,他倒是想这么做,可皇帝的身份摆在那里,过于张扬容易惹来非议,对那个人也不好。
思来想去,不知不觉落了笔,又写了一个端端正正的肃字。
朱翊钧凝视半晌,笑了。
回到京城,薛夏他们就先入宫交差去了,至于赵肃,皇帝那头早有旨意下来,让他先回家沐浴休息几天再进宫觐见不迟。
在他回京之前,就已经将范礼安的事情上奏,朱翊钧让礼部代为安顿接待,也无需赵肃操心,其余人等,苏正,宗弘暹各有去处,分道扬镳。
赵肃到家的时候已是夜幕初临,门口灯笼点上烛火,下头台阶上早就站了个人不停眺望,见他一身风尘仆仆纵马而来,不由惊喜大喊:“大人!”
“毛毛躁躁的,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长进!”赵肃数落了一句,却是嘴角带笑。
赵吉乐呵呵的,一边让人接过马匹缰绳:“这不是瞧见大人回来高兴的嘛,您这一去就是大半年,担心死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