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太子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好。”</p>
旋即靠近,压低了声音:“其实前阵子你们的捷报传来,我就向陛下提议,当年你生母那件事存在诸多疑点,而如今你又立下不少功劳,与其赏你金银食邑,不如给你生母追封个名分,但陛下……”</p>
太子欲言又止,贺融接下他的话:“陛下肯定会说,此事早由先帝定案,他身为人子,不能轻易推翻先帝的决定,更何况时隔多年,我生母也没有洗清嫌疑的证据,如此因子而赦母,只会让世人议论陛下不公。”</p>
他想也不想就能帮嘉祐帝说出一连串理由,眼睛都不带眨一下。</p>
太子苦笑,手指点点他:“你、你啊!”</p>
贺融挑眉:“怎么,难道陛下不是这么说的?”</p>
太子:“他的确是这么说的,但你……哎!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我这当大哥的没用……”</p>
贺融打断他:“大哥,你肯为了此事向陛下陈情,我已十分感激,既然陛下不愿松口,你往后也不必再说,以免让他老人家烦心。”</p>
太子道:“阿歆一直念着你,与我过去看看他,你再回家吧。”</p>
贺融颔首。</p>
太子揽过他的肩膀,两人往前走。</p>
夏风徐徐,吹拂在脸上,却吹不上心底的燥热。</p>
“想当年咱们几兄弟里,你是最得用的,时常会给陛下出主意,说句心里话,我一直觉得,要不是你让陛下经常给先帝写信,咱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回京,但陛下他……对你有些误解,对恭愍太子之死,也总耿耿于怀,你呢,外柔内刚,性子犟,也不肯低头给陛下服个软,哪怕是像四郎那样,嬉皮笑脸在陛下面前认个错,撒个娇,陛下可能也就心软了,可你偏不。”</p>
太子摇头叹息,他还记得他们在竹山县时,家境困苦,一盘肉都要分成好几顿吃,有一回放在灶房里一盘酱肉不见了,事后父亲从贺融衣服上闻到酱肉的味道,又发现酱肉沾上衣服的污渍,就问贺融,但他死不承认,父亲只当他说谎,又见他死活不肯服软,直接拿起藤条就打,后来还是兄弟几个帮着求情,又有庶母袁氏在旁边劝说,才罢了手。</p>
他将此事说出来,问贺融:“你还记不记得?”</p>
贺融摇摇头:“不大记得了。”</p>
太子:“当时你也才八九岁,几天后父亲发现自己的衣服被耗子咬破了洞,又在角落里找到耗子洞,顺着耗子洞往里掏,结果掏出耗子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酱肉,这才知道是食物没藏好,半夜被耗子叼走,耗子到处跑,连累你被冤枉了。所以我才说,你这性子从小就比驴还犟,明明当时认个错服个软,就不会挨打,却偏偏还不肯低头,结果饱受皮肉之苦。”</p>
贺融淡淡道:“不是我做的事情,我为何要认错?”</p>
太子气笑了:“看看,你这性子,真是数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改过!要我说,陛下今非昔比,从前他只是咱们的父亲,如今却是九五之尊,你不低头,难道还要等着陛下先来向你低头?”</p>
贺融:“大哥,我从来没有过,要陛下向我低头这等大不敬的念头,身为人臣、人子,我只能尽到自己的本分,至于陛下是否谅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p>
太子:“行了行了,你一路辛劳,咱不说这些扫兴的!今天除了让你见见阿歆之外,我这当哥哥的,还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出出主意!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在京城的日子也不比你们在外头好过多少,一脑门官司,烦都快烦死了!”</p>
他说罢,见贺融低着头看自己在地上的影子,并不接话,只好提醒:“三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