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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迟太过，不可取。”</p>

此言一出，各人神色不同。</p>

贺穆含笑欣慰点头，贺秀则面色越发阴沉。</p>

贺融顿了顿，将话说完：“齐王弑父杀亲，罪无可赦，无论处死多少回都不为过，但若将他置于大庭广众之下凌迟而死，以后莫说天家颜面荡然无存，臣民难免也会有所议论，诟责陛下不慈。”</p>

“正是这个理！”贺穆神情舒展，语重心长道：“二郎，你该听听三郎说的，贺璇害死的，不单是二弟妹，还有先帝和殷太妃他们，当日赴宴的内命妇中，同样有不少死于叛乱，更不必说我们最疼爱的嘉娘，你心痛愤怒，我也心痛愤怒，可如今咱们身份不同，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你也得考虑朝廷物议，考虑父亲的立场。”</p>

贺秀淡淡道：“这么说，如果我在狱中将人凌迟，不置于大庭广众之下，大哥就同意了？”</p>

贺穆一愣，随即皱眉不悦：“难道你忘了上回安氏和程悦的事？你倒是图一时痛快了，可你知道后面父亲压下了多少言官呈上弹劾你的折子么？”</p>

贺秀：“我本欲远赴边疆，若陛下能因此将我放逐，实是我心中所愿。”</p>

贺穆闻言也来了气：“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有意压制你，不让你去建功立业似的！”</p>

贺泰头疼不已，道：“二郎啊，朕刚登基不久，千头万绪，处处需要操心，你就先留在京城，当时帮帮为父吧，离京的事，先让朕考虑考虑，可好？”</p>

他这个皇帝在儿子面前无甚威严可言，几乎是用商量的口吻在与贺秀说话了，但贺秀并不领情，闻言行了一礼，淡淡应是，就起身告退了。</p>

贺穆气道：“父亲，您看看他，讲道理也讲不通，什么好话都听不进去，就这还想去边疆，到头来可别闹出什么事，又得我们去收拾！”</p>

贺泰叹了口气：“二郎这也是被伤透了心，还未恢复过来……”</p>

贺穆不赞同：“正是因为顾念二郎的心情，您给他的封邑，比给三郎他们的都要多上一倍有余，还有他那处纪王府，地段也是上好的，里头一个大园林，是别人都没有的，三郎五郎他们什么也没说，反倒是二郎呢，非但不念着您的好，反而还得寸进尺，这像什么话！”</p>

贺泰忍不住又开始揉额头了。</p>

贺融默默听罢，什么话也没说，只呈上自己那份条陈，就先告退出来。</p>

离开宣政殿，他刚走出不远，就听见贺穆在后头喊道：“三郎！”</p>

贺融停步，转身：“大哥。”</p>

贺穆追上来：“三郎，今日若无事，不如到我那儿吃个饭再走。”</p>

虽是询问，但这句话已形同肯定，贺融没有推脱，点点头：“那就叨扰大哥了。”</p>

贺穆很高兴，揽了他的肩膀一道走：“客气什么，咱们兄弟许久没有相聚了，自打四郎出走……”</p>

他摇摇头，忍不住斥道：“你说他好好的皇子亲王不当，为什么非要跑出去折腾，如今生死不知，连个平安都没回来报，父亲快要被他气死了！”</p>

贺融：“人各有志吧。”</p>

贺穆气笑了：“他可别在外头连路费都被人骗光，那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p>

……</p>

贺僖又打了个喷嚏。</p>

他忍不住揉揉鼻子，心说最近怎么有事没事老打喷嚏，难不成是快要得风寒了？</p>

贺僖将其归咎于身下的被褥太薄。</p>

四五月的天，山里依旧很凉，尤其是入夜之后，棉被加身还嫌冷，贺僖蜷起身体，将身上的被子又拉高些许，直接将整个人都包起来，只露出个脑袋。</p>

外头天色已然大亮，但他依旧懒洋洋地不想起床，侧脸蹭了蹭枕头，打了个呵欠，睡意上涌，觉得还能再睡一小觉。</p>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擂得砰砰作响。</p>

贺僖皱了皱眉，直接翻个身，头直接缩进被子里，假装没听见。</p>

但对方见他不开门，直接就推门进来了。</p>

小和尚明尘走到贺僖床边：“起床啦，师兄！”</p>

他拉起被子一角，见拉不动，知道一定是贺僖在下面角力，不由撇撇嘴，面露无奈，双手抓住被角，用力一拖一抖。</p>

只见被窝里的人直接被抖落床下，哎哟一声，双手还紧紧抱着被子另一头。</p>

“有你这么叫人起床的吗！”</p>

明尘委屈道：“谁让你每次都叫不起，非得我用这样的法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