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这几代人都居住在明都,然而祖上却在榕郡。
安乐侯让府上的下人收拾好了所有东西,他要离开了,钟行同意了他请辞的折子,他如今要回祖宅歇着。
往前再推一年,哪怕是拿一把刀架在安乐侯的脖子上,安乐侯也断然不会同意辞官回乡,现在他完全没有那股精神气了,人在中年,整个人却衰弱了不少。
许敬并没有因为这个缘故给安乐侯脸色看,他笑着道:“侯爷,云公子在园子里喂鸟呢。”
秋日万物正要凋零,河边翠柳枝叶泛黄,柳树边挂着上百个鸟笼子,鸟笼里各式各样的鸟儿正叽叽喳喳的唱歌,云泽手中拿着鸟食,一会儿喂喂这只,一会儿喂喂那只。
安乐侯一眼看出这孩子长高了一些,一身湖色锦衣穿在他的身上格外华贵,眉目间都带着几分恬淡的味道,他喉咙有些堵得慌:“泽儿。”
云泽缓缓回身:“父亲。”
“我要回老家了,你从出生起还没有回去过。”安乐侯道,“不如和我一起回去吧,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云泽疏离的道:“我自有打算,父亲既然准备好回去了,便今早启程,孩儿不远送了。”
“你兄长他——”安乐侯心中苦涩,“我就你们两个孩子,从前没有照顾好你,泽儿,你和我一起回去,爹会好好照顾你,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姑娘。”
“不必。”云泽淡淡的道,“以后我们互不干涉。”
“可是,咱们父子血缘斩不断的啊。”安乐侯道,“这次我回去该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难道云家这一系要绝后?泽儿,就算你不为我考虑,也要为祖宗考虑考虑,钟行他是良人吗?你现在年轻清俊,万一过两年他腻了,找到更好看的了,你怎么办?他现在是摄政王,改日就是天子,你们身份差距那么大,能阻止他再寻新欢?”
云泽将手指伸进了笼子里,一只蓝脖叫声清脆,用尖细的喙部去啄云泽的手指头,他看也不看安乐侯:“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如同您一般薄情寡义,您与我母亲门当户对身份相同,她也没能阻挡您三妻四妾,可见感情之事不单单和身份地位对等。如果我真的看走眼了,那我认栽,就像您现在这样,看错了儿子受了连累不得不认栽,一辈子这么长,谁还没有这种时候?”
安乐侯被云泽气得脖子通红:“你——你——”
云泽心头一阵沉闷,他说不清这种沉闷感从哪里来,终究是占了这具的身体的社会关系和血缘亲情,云泽无法让自己的情绪平稳无波澜。
“你上次明明答应我和我回家继承世子之位,钟行那样欺骗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怨恨他?”安乐侯恨铁不成钢,“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你要一辈子哄着他?一辈子看见他就下跪?成日战战兢兢真不如回老家享福。”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
安乐侯回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原本他振振有词逼问云泽,看到钟行过来后瞬间怂了。
安乐侯回身道:“拜见寥王殿下。”
钟行看了安乐侯一眼:“你刚刚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