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当自己看着那些围在身边为他庆祝生日的人时,与此时是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灵魂站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看着所有人,心里升不起一点的兴奋与参与感,反而觉得反手用些力气,就能撕破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阿曜?”四年舍友加友人郭毫有些吃痛地捂着额头,疑惑地看着他。
铎曜这才发现,他刚才真的挥了一下手,但并没有发生什么,反而打到了离他最近的郭毫额头,顿时心生歉意。
“抱歉抱歉,我刚刚没注意。”
郭毫一挥手:“没事,我是看你刚刚走神了才离你太近了。”
铎曜又道了声歉,而后放下蛋糕去了卫生间,在他走后,一群人拿着蛋糕三三两两地跑上跑下去找自己的乐子了。
高海不太喜欢甜食,尝了几口还是受不了的拿了瓶酒,边喝边走到郭毫身边笑道:“可以啊你,我们死活套不出来的消息,还是你行。”
郭毫没得意,俊朗的面容反而有些郁闷:“都当了四年舍友,这都不知道,我也太没用了。”
高海摇头:“你这就谦虚了,辅导员那边对这个消息都不清楚,谁不知道大佬真实的生日日期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佬是个孤儿,身份证上的那个日期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而具体的日期,时间又急能问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郭毫这么想也笑了:“那我确实还有点用。”
而这边,铎曜细细洗着手,宛如艺术品一般骨节分明精致纤长的双手,在水流中翻洗,晶莹冷白,比曾经出自这双手的任何一幅画都要令人赞叹。
这个天气,水凉些反而清爽。
但是……倒也不必如此。
铎曜漫不经心地抽回手,手上犹带着浸泡过冰雪般的寒气,暑天之中水能比三九之时还要冰冷,简直是摆到眼前的怪事。
十八岁时的念头,在过完二十五岁生日后,再次浮现。
他当日没有想错,这个世界果然不对劲。
铎曜抬头看向镜子内,他许多感受是从十八岁开始才像是真正醒来般感觉到真实,但那个生日过后,这些真实中夹杂着的莫名直觉,却又像做梦一样,古怪无比。
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那张令人赞叹失神能称完美的面貌,在他看来,还不够格,少了些感觉。
但是这又确确实实是他的脸。
铎曜手撑着台面,一点点靠近镜子,距离越近,无暇细腻的皮肤就越显精致,人在动镜子却似呆滞一般,偷了形貌丝毫不动。
面对这般不符合常理的情形,虽然是第一次,铎曜心里却毫无波动,反而有些不耐。
他越靠越近,仿若下一秒就要与境内的自己唇部相贴,但转瞬之间挥手砸下的手机狠狠地给镜子中间留下一道道裂开的纹路。
铎曜抬眸,携着几分慵懒的怠意,淡淡道:“滚。”
镜中的青年蓦然恢复了灵动,跟着真实的人类或怒或笑,仿佛刚刚诡异的景象从未出现般。
铎曜将砸坏了的手机扔进口袋,低头重新洗了手。
十八岁时,看着蛋糕上闪烁的烛光,铎曜却像是刚刚睡醒一样第一次感觉到周围的真实,而没来由的感觉让他下一秒就掀翻了还没吹蜡烛的蛋糕,那也是他唯一一次的无理取闹。
从此以后,他再未过生日。
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简直是非常不对劲,而这一次的生日蛋糕,也终于掀开了这个世界不对劲的一角。
蜡烛的熄灭,也像是放出了什么。
铎曜这次的直觉非常清晰,今天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