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夜就那么过去,半夜不甚清醒,似乎感觉灯被谁关了,期间竟然也没有醒。
等冬稚睁眼,已是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透过陈就卧室灰色的窗帘照进来,亮意被拦下几层,稍微没那么刺眼。
用了几秒醒神,思绪恢复正常运转,冬稚撑着坐起,床上只她一个,本该在这的原主不见踪影。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拖鞋不知道何时蹬在床尾之下,就这么凑活睡了一宿。
冬稚掀掉薄被下地,趿着拖鞋缓步出去。清冷的公寓里,从厨房传来声响,她小心靠近,到餐厅前就见陈就正好端着一碟拌过的小菜出来,抬眼和她打了个照面。
什么都没说,他微阖眼皮,走到桌边,将碟子放到桌上。
“洗漱用具在洗手台上,可以吃早饭了。”他转身再入厨房,去拿碗筷。
“……哦,好。”冬稚站了站,慢半拍才动作。
到浴室一看,东西果真都备好。干净的毛巾、全新的牙刷、杯子,一应齐全。
待洗漱过,临要出去,冬稚对着这些东西忽然不知该怎么处理,镜子里的脸刚被擦洗过,白嫩细腻,闪过一丝短暂的茫然。
左边那一侧,陈就的那份规规整整地放在镜子下,毛巾整洁地挂着,把东西放到他的旁边,总觉得……
没有这样的客人。
她想了想,把毛巾对折放在洗手台上,杯子盛着牙刷,放在一旁。
陈就已经在餐厅就坐,冬稚到他对面坐下,桌上分量不多的早点弄得十分像样。
“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饭了?”她下意识问,以前他是不会的。
陈就喝了一口粥,淡淡道:“在国外读书那几年,手头紧,为了节省开销,经常自己做,学着就会了。”
执着调羹的手一顿,冬稚似应非应,轻轻“哦”了声,没再问。
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曾经油盐酱醋都分不清,如今学会了独自生活。
他被父母逼着强行就范,要他放弃想学的专业去做不想做的事时,他心里肯定很痛苦吧?就像那些年,她不被霍小勤理解的梦想一样。
可她和霍小勤早就相互和解,他和父母呢?以他们的做派、行事,怕是可能永远都难有那么一天。
她正胡思乱想,忽地听陈就开口:“昨天晚上麻烦你了。”
“……没事。”冬稚换了个坐姿,昨晚莫名其妙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多少有些尴尬,她小声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参加同学聚会。”
“他们打来电话,正好那天没事就答应了。”陈就语气随意,仿佛真的只是一时兴起的一个念头。
想起昨天的场景,冬稚不免有几分感慨:“好多人我都认不出来了,不过也是,本来就不熟……”
陈就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在听,突然来了句完全无关的:“这周有空吗?我正好要回澜城一趟,顺便去看豫叔。”
冬稚一愣,“回澜城?”
“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他废话不多,抬眼盯着她,“去吗?”
冬稚犹豫几秒,前不久她去墓前看过一次,可她一走就是这么些年……
她缓缓点头:“……好。”
……
说好一同回澜城祭拜冬豫,冬稚当即让柯雅安排。虽然和陈就同行,于今看怪了些,但死者为大,冬豫或许也很想看到他们一起站在面前。
离下一场巡演还有段时间,耽误不了工作,只不在华城的那几天,排练要暂时搁浅。柯雅得知,表示会和其他人协调好。
订下的时间是周末,冬稚在公寓歇了半晌,下午刚要收拾一份简单的小行李出来,突然接到柯雅的电话。
与工作无关,那头柯雅道:“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对方找您,说是您的旧友。”
“旧友?”冬稚诧异,“叫什么?”
“那位女士说她叫崔沁。”
“崔沁……”
“她说您如果记不得名字了,就让我跟您说,她是以前在琴行工作的阿沁。”
冬稚正回忆,一听这话当即想起来:“——阿沁?!”
“对。”
“她说什么?”冬稚怎么会不记得她。只是那时候琴行来往的人都叫她“阿沁”,真名喊得少,对这个名字只有浅淡的印象。
“她没说什么,只说有事想找您聊一下。”柯雅那儿是工作号,专门对接一些商业性质的合作,崔沁查到大概费了不少周折,但估计也就只能找到这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