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步子一滞,回头,咬唇道:“近来……父亲总是难眠,女儿去御台寺为父亲求了护身符……”

她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一挂精致的护身符,左角绣了御台二字。

贾政本来气消了些,正要挥手叫她离开,可一抬眼便瞧见了那双略带讨好畏怯的秋水杏眸,同从前赵姨娘极似,想起赵姨娘,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陈延青那双凛然虎目,一瞬间,心头火起,怒道:“家里便无佛堂了?要去御台寺那么远?果真是同你姨娘一样的下贱胚子!别是会情郎去了罢!”

探春的指甲慢慢陷进肉里,掐出血来,面上却哀道:“父亲怎能这样说女儿?女儿便是流着一半下人的血,也是父亲生的啊!”

贾政心中更怒,想起沈瑜林同沈襄一般无二的风姿气度,冷笑道:“你亲娘那么水性扬花的人……谁知道呢?”

探春面色一白,悲切道:“父亲……”

屏风后头听了半天的王夫人缓缓走出来,她虽乐得见那小贱人倒霉,这会儿却没心晌找她麻烦,皱眉道:“这儿没你的事了,先下去罢。”

又是这种打发下人的态度,探春低头,死死咬着下唇出去了。

正堂里只剩下了贾政和王夫人,贾政冷笑道:“我贾家要败了,你满意了?”

王夫人哼道:“世袭爵位都争不过外人,这家里哪有我们的份?凭什么要和大房分摊欠款?”

贾政恼怒道:“大房能还什么?卖祖宅吗?”

王夫人眼睛一亮,“这也不是不可,到时我们再传些风声出去,说大房败坏祖宗基业,那爵位不就是……”

宝玉二字还未出口,贾政一把摔碎了手边的白瓷茶碗,怒不可遏道:“蠢妇!蠢妇!你可知祖宅乃宗族之本,等闲不可妄动?大房若卖了祖宅,那简直是卖了我全贾氏爷们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