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稍有这些心思和赖瑾提了,赖瑾也不狠劝他,只是说自己前来荣府本就是奉了老太太的命陪他读书,今次贾宝玉若是不耐烦读书了,那他的工作便也没了用处,到时候自请贾母,归家让父亲授课便是。
贾宝玉好容易得了一个脾性相契的同龄伙伴,两人虽然白日间需要读书念学,可每每放学之后,他缠着贾母挽留赖瑾,倒也三回中留下两回。两人便可以详谈培花弄草,鼓捣胭脂等等,贾宝玉每每思及此处便觉得人生大快。因此权衡利弊之后,纵然不愿意来学上染了些利禄世俗,但更舍不得离开赖瑾,只得委委屈屈,凑凑合合的过起了这“积极钻营”的日子。
须臾之间两三个月便已过去。这日,贾宝玉和赖瑾两人正在学上念书,陡然瞧见窗外茗烟儿几个小厮叽叽喳喳的讨论开来。贾宝玉心中一动,不免鼓捣起一旁的赖瑾,赖瑾瞪了宝玉一眼,宝玉讪讪的收了轻狂,只等到贾代儒授课已毕,布置了课业下学,方才窜天猴儿一般窜出了学舍,揪着茗烟儿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那么热闹,我恍惚听见什么琏二爷,林姑娘的?”
茗烟儿闻言,立刻躬身笑道:“回二爷的话,方才荣府门上的小厮过来传话,说是老太太的话。扬州林姑老爷的小姐已经到京了,老太太说只等宝二爷下了课就即刻回府见客,不必等到晚间下学了。”
贾宝玉闻言大喜,立刻回头冲着赖瑾嚷道:“瑾弟弟快收拾东西,老太太传话叫我们家去呢!”
赖瑾闻言,知道自家父亲远游归来,也不免心中狂喜。又思及原著中的一些场景,自有计较,立刻招手唤宝玉道:“宝玉你来,我有话同你分说。”
宝玉见状,狐疑的走上前来,开口问道:“什么好话,值得你这般神秘兮兮的?”
11怜孤女贾母巧安抚
赖瑾将心中的话默默整理一番,方才开口笑道:“我想着这位林家姑娘幼年失恃,心下正哀伤彷徨,又被老太太千里迢迢接到京城来,这四下里没一个熟悉的人,定然觉得怯怯不安。你性子又左,可千万别唐突了人家。”
贾宝玉闻言,漫不经心地摇头笑道:“你也把人看的太低了,我平日里虽然不喜交际往来,但到底外面规矩礼数是不会错的。那林家娘娘乃是外边来做客的客人,我又岂能左了规矩叫人尴尬无措。”
赖瑾闻言,心中暗笑。这可是未必的事儿,任你外头如何明白事理,可是碰上这命中注定的木石良缘就难说了。况且原著之威就在眼前,赖瑾对贾宝玉可是十万八千个不放心。
不过赖瑾心里头这么想着,面儿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只是随意笑道:“我自然知道你的为人,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贾宝玉沉吟片刻,突然凑过来贼兮兮的笑道:“我且问你,我和你相处了两三个月,也不见你对旁的事情有多关心。怎么这位林姑娘一来,还没见面呢,你就这般牵肠挂肚的,还没来由的嘱咐起我来?”
赖瑾听这话好笑,不由得摇头辩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倾慕林姑老爷的才华学问,正想着和他求教呢!我当然要对人家姑娘好一点儿,方不失了礼数。”
贾宝玉但笑不语,拽着赖瑾的衣袖上了马车。
一路无话,回到荣国府。
贾宝玉两人先进了荣庆堂给贾母请安,贾母照例叫贾宝玉和赖瑾两个去前头荣喜堂见了王夫人。彼时王夫人的神色有些淡淡的,闲谈两句就将人给打发出来了。贾宝玉不耐烦身上的华服美冠,遂拉着赖瑾回屋换了家常衣服。赖瑾思及林黛玉的情形,随口吩咐道:“挑件儿素颜色的衣裳换了罢。”
贾宝玉愕然,回头问道:“好好儿的,换素衣裳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祖宗的喜好?”
赖瑾回头笑道:“不过是为了不冲撞林姑娘罢了。人家骤然失恃,如今正在孝中。老太太是长辈也就罢了,若是我们这些小辈的也不添换一下衣裳,传将出去岂不叫外人笑话国公府礼仪之家,书香门第,反倒失了礼数?”
贾宝玉了然点头,随口吩咐袭人道:“把前儿新做出来的一套白蟒箭袖拿出来给我穿上。”
袭人柔声应了是,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两套簇新的素色衣裳来,开口赔笑道:“我想着赖小相公身上那件儿衣裳穿了一天还没换洗,便自作主张拿了一件儿宝玉的衣服来。也是跟着上一批衣裳新做的,还没上身。”
她心思灵巧,城府颇深,自然明白赖瑾对林姑娘这般在意的缘故。遂投其所好,多拿了一套衣裳出来。果然,赖瑾闻言,很是欣喜的颔首笑道:“多谢袭人姐姐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