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见状,也少不得自愧失言。正为难沉吟不知该如何回转时,只见陈珪不慌不忙的长鞠一躬,拱手笑道:“太子殿下谬赞,微臣不过是微末之计,如何敢当太子殿下吾朝之子房之盛誉。”
此言一出,太子殿下登时松了一口气,忙笑言接道:“怎么不敢当?如何不敢当?子璋能思朝廷之所想,急朝廷之所急,谋朝廷之所需,经济治世,充盈国库。便是汉朝子房,也不过如此。”
太子殿下一席话落,书房内的东宫属臣与太子门下亦都附议称赞,交口笑道:“不错。汉之子房谋的是乱世之功,陈大人谋的是治世之功。都是大才,都是大才……”
好一番有志一同的交口称赞过后,诸位大臣心照不宣的忘记了太子殿下方才的失言之过。太子殿下自然也不会提及此事。眼见时辰不早,便命诸位大臣退下,他自己则带着陈珪入勤政殿求见陛下。
彼时永嘉帝正在勤政殿内召见六皇子,商议的便是催缴欠银一事。闻听太子殿下并户部陈珪求见,不觉有些狐疑,抬头瞧了瞧时辰,下意识的道:“都这个时辰了,太子过来做什么?”
说罢,且命小黄门宣召。
一时太子殿下与陈珪得了通传,相继入内。行过大礼。永嘉帝便命太子上前,温颜温语,问的却是“你这个时辰过来,可用过午膳了?”
太子殿下从早上一直在同属臣议事,此后又冯陈珪来见,哪里有时间吃午饭。闻听圣人垂问,自然如实作答。
永嘉帝见状,便将手中的奏折往御案上一扔,即命传饭。又笑向太子殿下、六皇子与陈珪道:“正好朕也没吃,咱们就一块儿吃了罢。”
众人闻言,自然应诺。永嘉帝便指着陈珪问道:“朕记得你今日沐休,怎么也进宫了?”
陈珪并不曾想永嘉帝日理万机,竟然还记得如此琐事。登时便有些受宠若惊。忙躬身将自己如何进宫之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永嘉帝闻听此言,不免对陈珪的条陈起了兴致。便看向太子,示意他将条陈呈上。岂料太子沉吟片刻,却是开口笑道:“还是先吃饭罢。吃完了饭,再商议要事。父皇日理万机,本来就没闲暇时光。现如今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考虑政事,这可不好。”
永嘉帝见状,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太子。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六皇子在侧,默默看着永嘉帝与太子父子相合的互动日常。纵然已经习以为常,仍旧止不住心下怅然的叹了口气。
父皇当真是把做父亲的心血全部倾注到了太子的身上。至于他们这些皇子,虽然也是父皇的儿子,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恐怕也只剩前者了罢!
一时寂然饭毕。太子殿下方才呈上陈珪所献条陈。永嘉帝翻看一回,一如既往的惊为天人,赞不绝口。旋即又命朝中大臣入宫觐见,商讨朝廷该如何运作此事。
诸位朝臣入宫后,眼见陈珪之条陈奏疏,便知晓此事不但能充盈国库,亦且是个能叫人“和光同尘”的肥差,颇为符合陈珪的手笔。不免在欣然之余,多了几分赞叹欣赏。不过赞叹之后,该如何替自家争取权利,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永嘉帝深知官场规矩,对于满朝大员的暗自盘算不置可否。不过有能者当赏,陈珪既然能急朝廷之所需,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临危受命筹上银子,便是大功一件。永嘉帝自然要赏。
恰好户部一位侍郎因年纪老迈能力昏庸,又在江南贪墨案中有些不清不楚的瓜葛,纵然没有真凭实据,但圣人早已对其表示不满。那位老臣见状,也只好递了告老折子。圣人依照旧例,否了两回。这次再递告老折子乞骸骨时,圣人便御笔亲批的应允了。
空下来的侍郎之职,圣人原本还在掂掇,此刻见陈珪屡立奇功,况且更有治世经济之才,索性便将陈珪提了上来。
在官场沉浮久了的老油条都知道,这官儿当得越大越不好升职。毕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牵扯,所以不但要求被提拔官员的能力德行心性手段背景靠山,同时还需要时机。
如今陈珪从正四品的户部官员直接被提升到从二品的户部侍郎,这可是官升三级的好事儿。由此也可看出陈子璋的心性手段简在帝心。
诸位大臣相互对视一眼,少不得在三朝之后,向陈珪拱手道贺,讨喜酒吃。
陈珪自然也是喜出望外。忙的一一还礼,口内答应着请席摆酒之事。
一时兴冲冲的出宫家来,便将这偌大喜事告诉了家人。陈老太爷陈老太太喜得无可不可,忙命开了宗祠祭拜祖宗。旋即便商量着该如何酬谢此次的大功臣——尤三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