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便叫街上众人眼前一亮,忍不住暗道一声“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那王瘸腿儿眼见尤三姐儿如此品貌气度,也知道他并非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儿。心下早已生了七分怯意。闻听尤三姐儿如此说,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主意?”
尤三姐儿闻言,莞尔一笑,手内折扇空点了点漆黑的赌坊,口内笑道:“你既然是个赌徒,为了赌之一字抛妻弃女连身为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咱们就以掷骰子定输赢。十两为一局,头一局就赌你的妻子,如果我输了,银子归你,如果我赢了,你再不准提卖妻之事,也不准无故打她,拿她撒气。第二局则赌你的女儿,规则同前一局一样。第三局嘛……咱们就赌你的双手双脚,如果你赢了,算上先头儿二十两银子,我一共给你三十两。如果你输了……”
尤三姐儿说到这里,目光冷冷的看了眼王瘸腿儿的双手,“你这双手双腿归我。可以暂存在你的身上,你自此以后须得凭借双手老实赚钱。如若再敢踏入赌坊之地,我便命人打断你的双腿双手,扔到城墙根儿底下乞讨为生、赚来的银子便供养你的父母妻儿。况且不论赌局输赢,这次我都帮你还上欠赌坊的银子,你觉着如何?”
一句话未落,街上众人已经轰然叫好。
那王瘸腿儿听了尤三姐儿一席话,神情晦涩难辨。一来他着实惧了尤三姐儿的权势富贵,狠辣手段,二来却被尤三姐儿所说的三十两银子和不论输赢都替他还钱的承诺勾的心里头痒痒。
思来想去,那王瘸腿儿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好,我答应!”
那大德昌的东家见状,也没有办法。只得躬身作揖的请众人入内。一句话还没说完,早被尤家的下人喝断,指着郑东家的鼻子骂道:“……糊涂脂油蒙了心窍的东西,我们家主子是何等尊贵人,哪里会进你们那腌臜地方。再浑说一句,信不信我直接拆了你的大德昌!”
那郑东家闻听此言,少不得苦着脸的拱手赔不是,又伸出手轻轻扇了扇自己的嘴巴子,口内不断求饶。
尤三姐儿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手内的折扇随意转了一圈儿,便指了指身前,笑着吩咐道:“你那里头气味腌臜,光线昏暗,我就不进去了。你且叫人搬一张安静桌子过来,将你们家的骰子拿过来一副便是。”
郑东家听了,少不得躬身答应。转头儿吩咐赌场的打手仆人们进去搬桌椅赌具。这里尤三姐儿则命人取纸笔来,与那烂赌徒白纸黑字的立了约定。
街上围观的众人见状,越发勾起了好奇之意。全都走近了围上前观看。尤家的小厮婆子们生怕人多了冲撞姑娘,少不得上前拦阻。那张华原本是想趁此机会偷偷跑掉的。却不想尤三姐儿早已命人时刻盯着他。
眼见他抽身而出,早就跟在其后的那个盯梢的小子忙迎上前,面上堆笑,口内则不冷不热的说道:“张家公子留步。我们家小主人请您稍等一等。”
张华见状,也只得硬着头皮站住脚。却不曾想肩膀却被人按住拍了拍。回过头时,眼见四五个身着体面的世家老爷并公子站在跟前儿。身后还跟着十来个看起来都不好惹的壮硕大汉。
张华不觉一怔,只见拍着他肩膀的那个年约十七八岁,容貌俊秀,眼眸清亮,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的少年指了指早已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笑眯眯问道:“敢问这位公子……你认得里头约赌的那位少年是谁家的公子?”
张华闻言,又是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跟梢的那个尤家小厮早已变了脸色,抢在张华前头开口说道:“还望公子见谅,此乃吾家私事,况且吾家老爷教子森严,倘若知道小少爷在外如此行事,少不得要训斥少爷。因此倒不好随处宣扬的。”
“哦?”那十七八岁的少年闻言莞尔,旋即又笑眯眯的问道:“那我要是非得知道呢?”
那少年看着年轻,然气度非凡。此一句话落,纵然少年仍是面带笑意,却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此窒息了。
而站在少年身后的那四个看起来就不是寻常之人的老爷们,更是面露笑意,仿佛看好戏的打量着尤家小厮并张华。跟在这四五个人身后的那十来个大汉,也都状若不经意的隐隐围了上来。
霎时间,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竟然逼得尤家小厮与张华冷汗直流。关键时刻,还是那尤家小厮冷光一闪,忙的躬身说道:“小的也是替少爷考虑,怕少爷遭了老爷责罚的意思。既然贵人非要得知,小的也不敢隐瞒。我家少爷便是当朝四品大员陈珪陈老爷家的独子——陈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