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却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忠勇亲王。对于这个和废太子徒赢争斗了半辈子最后躺着还中枪的倒霉王爷,薛蟠听徒臻讲过几次。只说他这人和徒家的另几位皇子都有不同,是个功勋卓著崇尚武力的粗人。此番亲眼见过之后,薛蟠才觉得这位王爷果然不同——至少这吨位派头,这种迎面扑来的粗野之气,就和其他几位风度翩翩但体型偏于孱弱消瘦的皇子们不一样。
注意到薛蟠毫不掩饰的打量,那位忠勇亲王转过头来看了薛蟠一眼,开口笑道:“你就是那个去了天津卫一年便训练一群新兵蛋子打败了虎鲨营将士的富贵公子?你鼓捣出来的火炮本王也用过,非常不错。”
薛蟠嘿嘿的笑了两声,刚要开口说话,便见这位忠勇亲王又转过头,冲着童太后不赞同的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薛蟠身为朝廷官员,自然有效忠朝廷的义务。那些个仗着家世便欺压百姓,横行霸道的豪强富户就仿佛是蛀虫一般。若是不加惩治,早晚会祸害的大雍朝尽失民心。届时再想挽救,恐怕迟矣。”
听到忠勇亲王毫不客气的将童家比作蛀虫,童太后的脸色越发难堪了。但是忠勇亲王虽然在角逐大宝的过程中失利被逐,不过他天性豪爽耿直,又固守西南边境十余年,爱民如子,作战骁勇,在军方的权柄却是日益加重了。对于这样一个掌握军方小半力量自身又身份贵重的王爷,童太后还是不敢太放肆的。因此她也只能面色铁青的反驳道:“忠勇亲王有所不知,这薛蟠生性狂傲,暴戾放肆,仗着有人疼宠,根本不将皇族威严放在眼中。他十四岁进京,不过几日便大闹南安王府,之后这几年,也从未消停过。今日所谓义正言辞的弹劾,也不过是其胡闹妄为的表象罢了。”
“小王相信,能说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样的话来,薛佥事一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只不过年轻气盛,比较鲁直罢了。”
“可是他薛家在金陵广建地宫,又大肆敛财,勾结匪类甚至贿赂朝廷大员也是事实。人证物证聚在,只是他薛家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叫人反口罢了。”童太后说着,皱眉看了徒臻一眼。“本宫觉得事有蹊跷,想要细细审问,可是圣上却觉得无此必要。反而认为是我童家的人在兴风作浪,陷害忠良。”
忠勇亲王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对于太后穷追猛打的举动失了好感。不过他离京多年,对于这些个琐事也不太清楚。一时间倒也不好发话。想了片刻,便冲着徒臻拱了拱手,坐下不语。
童太后本想挑拨性格鲁直的忠勇亲王为她说话,见忠勇亲王如此举动,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
徒臻看在眼中,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母后对于此事耿耿于怀,朕也不好再行阻拦。免得事后风言风语,横生枝节。只是甄家仆人和薛家五房之子并无官身,按照规矩是不能入乾清宫的。何况今日乃是皇宫赐宴,还有万国来使觐见朝贺。此事牵连甚广,又涉及到太后的母家。叫他们见了,也着实不妥。”
童太后听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让童家的人在皇帝赐宴上发难,是她的主意。本想着能攻其不备,一举拿下薛家众人。根本不曾料到铁证如山,徒臻居然还不肯放手死保薛家,甚至不惜自污英名。又有薛家趁机发难,反而将自家牵连进去了。
听到徒臻这么说,童太后也只得点了点头,故作大度的笑道:“既如此,那便暂且不提,放到年后处置也好。”
正好,她也有时间将童家惹出的那些个罗乱解决掉。
徒臻眼含嘲讽的看了童太后一眼,开口笑道:“那倒不必。朕知晓母后因证人反口一事寝食难安,为了让母后安生过一个好年。朕已经叫戴权将证人带到了偏殿。母后即刻过去便是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为了公平起见,不光是童家找来的两位证人,就连薛家找来的几位证人并所有的物证,也都送过去了。”
童太后心下一沉,目光清冷的看着徒臻,神色越发僵硬了。
徒臻却恍若未觉的吩咐道:“忠裕皇叔,忠礼皇叔,母后,皇后童氏以及大理寺卿,提刑司狱司并薛、童二家众人遂朕去往偏殿一趟。其余众人继续饮宴。”
徒臻话语刚落,钟鼓乐器悠然响起,舞姬歌女姿容翩跹,歌声婉转。而徒臻一行人却缓缓起身去了偏殿。
和亮如白昼、莺歌燕舞的正殿相比,昭阳宫的偏殿虽然也是灯烛高照,但到底失了几分大气光明。徒臻等人入了偏殿,薛之意等证人早已被戴权派人提了过来,一个一个的俱都沐浴更衣,洗的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