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从这一点的处理中就能看出薛之文的脑子比较灵活。
之所以这么说,就不得不谈到中国人那种天朝上国的矜持和自骨子里便有的异常强大的乡土之性。
通常情况下,天朝的百姓都是骄傲而善良的。因为长久时间处于世界顶端的优渥和文化传承接连不断的优越感让他们不由自主的藐视化外的一切事物。他们将不属于自己的百姓称之为夷人,称之为鬼子。他们将自己不熟悉的物理化学等称之为奇淫巧计,他们永远将自己家乡之外的地方或者人成为异乡,异客。并且在垂垂老矣魂归来兮的那一刻,总是要强调着落叶归根。无论是文采斐然的“独在异乡为异客”还是土掉渣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总之在他们的心中,外界的一切都没有自己家的高贵和重要。
而在粘杆处某些官员的用心提点下,薛之文所做的一切,都是针对着这样一群人的内心来的。
比如,大雍朝自开朝起便受圣人教化,主张王者之师,主张出师有名。因此薛之文在回来之前特地用大量的丝绸和瓷器以及口感良好的食物贿赂了当地百姓和他们首领。并且向他们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大雍朝的富庶和开明,引诱这些个土帽儿主动跟他上了船,他又吩咐文官草拟了国土进献书让所有的土帽们签字画押——当然他们不会签字,不过按个手印还是没问题的。
然后这些个言语不通的土帽们在薛之文的手舞足蹈下一个个按了手印,乐颠颠的捧着一批批丝绸,一罐罐瓷器乖乖的上船了。
再比如,为了确保富庶安逸的大雍朝子民们能晓得新土地的富庶和机遇,薛之文又抱回了两商队的海外特产尤其是和国内相比便宜的不要命的金银珠宝和香料等物。为的就是用重利蛊惑那些个想要发财的世家显贵以及豪门商户们……
去的时候用了三年半,回到琉球群岛的时候用了不到半年。薛之文因为心念家人,便脱离大部队轻舟简行一路北上。却在刚刚到了扬州的时候便被外出办事的高维认了出来。于是众人相携而行,一起进了京城。又一路进了皇宫面见圣上。这也就是薛蟠在招标会上被小夏子突兀的叫进宫中的缘故。
而满载着异土特产和百姓的薛家商队,则慢慢悠悠的走在半路上。估计再有个十天八天的功夫,也就到了京城了。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些个商队里的人还是乔装过了的。虽然以薛之文的心性,他更想将这一切喧闹的沸反盈天,举世皆知。可惜在习惯了藏匿于人后的粘杆处人眼中,低调的令人毫无防范却能随时戳人一刀的隐蔽更为重要。
听到这里,薛蟠不由得狐疑问道:“不是我说,开疆扩土可是再荣耀不过的事情了。这样的事情张扬都还张扬不过来呢,非你们还遮遮掩掩的瞒着。高大哥真是越来越低调了。平白少了多少人的恭维和孝敬啊!”
一旁站着的高维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也是万全之策。况且,薛家商队此番进京还没得到圣上的朱笔御批,真要是让周围的州省官员知道了,恐怕这商队里头的奇珍异宝就要缩水大半了,到时候看心疼的要哭的人是谁。
再者……他这不也是听从圣上的吩咐嘛!圣上在得知薛家商队返还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下令封锁消息,将人秘密带上京来,自己所做一切,可都是奉旨行事啊!
面无表情的高维随意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徒臻,只能默默流泪。
薛之文见状,也只得翻了翻白眼,确定了即便过去了三四年的时间,自家侄子的嚣张跋扈依旧,甚至隐隐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没治了。
倒是龙椅上的徒臻笑容和煦的看了薛蟠一眼,方才冲着薛之文开口笑道:“薛卿家奔波多年方才回京,想必也劳累疲乏。进献朝贺的事情倒也不必操心,一切有朕,你只等着商队进京之后的封赏便是。”
薛之文微微愣神,从薛掌柜一下子变成了薛卿家,他一时还有些接受不来。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种叫法真叫人觉得豪气冲天。也不枉费他在海上苦苦漂泊了三四年,从白身进阶为官身的感觉,这是不错。
不过回过神来,还是赶紧躬身拜谢,山呼万岁。
而另一厢,徒臻也有些感慨万千的看着薛之文。再一次确定了薛家满门都是他徒臻的贵人。薛蟠更是有“旺夫之象”的贤德之“妻”。也不枉他费劲心机的筹谋该如何取缔后宫,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专宠蟠儿一个了。
从落魄如丧家犬的逃难皇子,到如今大权在握正跃跃欲试总揽江山的青年帝王。徒臻觉得自己每一词命运的转折背后都有一位薛家的人给支撑着。比如最先发展势力的时候,蟠儿让他认识了师先生;比如后来和上皇对弈的时候,薛之章在其后的出谋划策;现如今童太后秘密串联京中大半世家准备谋夺朝廷的话语权,薛之文又带着无比强悍的不世之功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