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躬了躬身子,又瞧了徒臻一眼。看见他不以为然的神情,这才从袖中掏出那一锭银子,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说辛苦奴才了,大冷天儿的站在外头执勤,这是皇后娘娘特地打赏奴才的。”
薛蟠起身走到戴权面前,将戴权手掌的银子拿过来放在掌心上掂量掂量,立刻不屑的撇了撇嘴,回头冲着徒臻说道:“这一锭破银子连十两都没有,我们家打发门房都不用这个。我听说童国丈府上为了年下庆贺打赏,特地叫人做了几个花样的分量十足的金银锞子出来。看来在皇后娘娘眼中,你身边的大总管还不如他们家里的杂役奴仆呢!”
顿了顿,又回头冲着戴权笑道:“戴权,你这老货现在是四品吧?”
戴权欠身应道:“回大公子的话,正是。”
薛蟠漫不经心的将那锭银子扔在地上,冲着徒臻笑道:“圣上跟前四品官,不如国丈家中奴。童家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其实这话倒是实在冤屈了童皇后的。毕竟童家刚刚打了金银锞子,现下又没到后宫椒房入宫觐见的二六之期,童皇后自然没将那些个东西拿到手的。平日里徒臻又崇尚节俭,童皇后为了充贤良,自然也不能出手太大方了,免得惹来圣上的不快和猜忌。这也都是家中长辈甚至皇太后姑妈的吩咐。
且她原也没想到自己个儿在乾清宫这里会吃个闭门羹,临时准备不足,那锭银子也是她随手赏给寻常低等的太监宫女的。临时拿给戴权,她也未必好意思。否则也不至于有了后来送镯子的举动。
只是个中缘由,薛蟠不清楚,戴权自然也不会解释。现如今这情况就是皇后的小家子气竟然丢人丢到了外臣的跟前。而且还是徒臻最为在意的薛蟠跟前。
徒臻阴沉了脸面,越发觉得童皇后做事儿不靠谱了。
薛蟠见状,自然知道徒臻心中起了嫌隙。他轻笑一声,故作不经意的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不是说有关于江山社稷、国祚安稳的大事儿说给圣上听。圣上何不见上一面,免得耽搁了正事儿。”
徒臻脸色一沉,冷冷说道:“祖宗家法规矩,都说后宫不得干政。想来皇后是糊涂了。传旨下去,将皇后禁足坤宁宫三个月,不准任何人探望。”
戴权刚要躬身应是,却见薛蟠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拍拍徒臻的肩膀说道:“我倒是挺好奇这皇后找你干什么的,反正现下无事,你也不妨见见,算是批奏折闲暇之余,放松放松了。”
他早就对童家时不时的蹦跶挑衅厌烦至极。却也明白童家之所以能气焰嚣张道如此,仰仗的也不过是身在后宫的童太后和童皇后两个罢了。如今皇后娘娘自乱阵脚,找上门来由他算计。他若是不好生谋划一番,岂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美意?
薛蟠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的看着徒臻,沉声说道:“也兴许,一日夫妻百日恩,圣上是舍不得皇后娘娘的。”
徒臻脸色一凝,有些无奈的看了薛蟠一眼,轻声叹道:“随你便是了。只是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思呢?”
薛蟠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起身走到暖阁后面,随意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就听徒臻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宣皇后觐见。”
戴权立刻朗声传道:“陛下有旨,宣皇后娘娘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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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文章情节大修改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别管童皇后心里边是怎么想的,她进来的时候却依然低眉敛目,做足了姿态。一身凤袍穿在身上,宽大的衣摆随着身姿盈盈舞动。越发显得姿态翩跹,形容清雅。头上的凤凰飞天金步摇随着步履的移动一颤一颤的,玉石穿成的流苏相撞间发出轻微的响声。有心人只要细细观察,就能发现童皇后的步履几乎和这样的响声重叠起来,远远看去,韵律非常,雍容淡雅。
她身姿袅娜的行步至大殿正中,微微欠了欠身,口中拜道:“臣妾见过圣上,圣上万福。”
声音如玉石崩碎,撞击银盘,有股子说不出的韵味来。
听到这声音,藏在暖阁的薛蟠忍不住悄悄探头往外看了看。说实话对于这个情敌一般的皇后,他一直没什么印象。虽说是不常见面的缘故,更多的还有外臣不得仰视妃嫔的规矩作祟。
今日得空,起了好奇心的薛蟠也不免细细打量着皇后起来。这一见,只觉得眼前的皇后娘娘和自己心目中那个气量狭窄,见识鄙陋的形象真是大不相同。而大殿正中央丝毫没察觉出有人打量的,举止规矩,气度从容的皇后娘娘。看上去依旧如往昔的贤良大度,柔顺平和。实在想不出来她私底下竟然是那样一个疯狂妒忌,又粗浅轻狂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