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薛蟠也起身出来,随意换了一套干净的中衣,趿着鞋便转出屏风来了。拿着一件干爽的毛巾递给招财道:“你帮我擦头发。”
刚刚换好衣物的林墨之立刻笑道:“招财向来粗手粗脚的怎么做的了这样精细的活儿。你果真实在难为人,到时候你自己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莫不如我来帮你擦,也算是还了你请我洗澡的情儿。”
说着,接过招财手中的干爽毛巾,走到薛蟠跟前轻轻的擦了起来。
薛蟠微眯着眼睛取笑道:“你这会子倒是会算计,帮我擦擦头便抵了洗澡的便宜。既如此的话,以后你天天帮我擦头好了。”
“那你就天天弄水给我洗澡吧!”林墨之满不在乎的说道。
薛蟠含笑接口道:“这有何难,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说话间,招财进宝两个已经将沐浴后的脏水收拾妥当了。此刻正一脸恭谨的站在两人面前,轻声问道:“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两位爷也乏了。可否现在摆饭,吃过之后两位爷也好休息。”
薛蟠点头允了。
不过片刻,招财进宝两个抬着半人高的食盒走了进来。待两人将食盒里头的饭菜一一摆上桌来,林墨之不由得惊异问道:“这菜色……”
薛蟠轻笑道:“我怕不习惯军营的伙食,特地带了一个福源馆的老师傅过来给我做饭。你索性也在这里吃罢!”
林墨之再次摇头叹道:“真是张扬了。”
“没关系,在圣上跟前报备过的。即便是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也要尽量不委屈自己才是。现如今又不是没条件弄些好吃的好喝的来,何苦要刻意为难自己呢!”薛蟠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连忙冲着招财吩咐道:“你叫老师傅带着那些个伙计做出一些好菜来,不拘味道精细,但选材一定要好,一律给我弄些鲜美的牛羊鸡鸭来。银钱自然是算在我自己账上的。他们成日里操练,本就辛苦。今儿倒是我初来乍到,也请营中所有的将士们吃一顿席面才是。”
招财低声应了,旋即转身出去张罗了。
林墨之似笑非笑的看了薛蟠一眼,轻声说道:“我说你对于那些将领们的挑衅怎么这般不在乎,却原来是胸有成竹啊!不过也是,不论到了哪里,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理论大都通用的。端看有没有人之后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你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分化了。只是这法子对于那些个贪财贪利的小人也就罢了。可军中男儿大多热血,耿直率真,恐怕不会买蟠儿的面子哦。”
薛蟠轻笑一声,并不答话。起身给林墨之倒了一杯葡萄酒,开口说道:“虽说军营中的规矩是不让喝酒,但估计他们指的是那些粮食酿造的纯酒。这些果子酿造的侄子也就不在其中。你也喝两杯,权当解解乏了。”
林墨之轻轻晃了晃玻璃杯,又将被子端到鼻下轻闻片刻,开口赞道:“成色真好。恐怕是商队从海外弄回来的吧!”
“你倒是明白。统共也只有几十桶,我都舍不得往出卖。只给徒臻送了一半儿后,其余的都自己留下了。或是自家喝,或是逢年过节的送人。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薛蟠说着,顺手夹了一筷子茄胙放入口中,细细嚼了。
林墨之折腾了一天,也有些饿了。遂也不再多话,闷头吃起饭菜来。
两人才吃了两口,只听外头一阵说话声,接着帘子晃动,南安郡王一身便服走了进来。瞧见两人惬意的模样,连连摇头道:“这可是真的享受,你们如此逍遥,也不说叫我一声。还得是我自己个儿寻着味道过来。”
林墨之刚刚张口还没说话,就见薛蟠放下了筷箸,冲着南安郡王意有所指的笑道:“南安郡王可是军中老人了,自然是要和将士们共甘共苦,以身作则。何必跟着我这个贪图享乐,不能吃苦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呢?”
南安郡王闻言,自是知道薛蟠看破了自己和一番将士们的下马威,当即苦笑着冲着薛蟠说道:“即便我不这样做,那些个将士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还不如我直接捅了出来,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了,免得将来存下隐患,不利于操练兵士。若是因为这点子小事儿耽误了圣上的大计,岂非是我等过错?为朝廷大计着想,对不住小侯爷的地方小王再次陪个不是了。”
一句话未尽,恭恭敬敬的冲着薛蟠鞠了一躬。
南安郡王一席话面子上说得光明磊落,又是这样一番屈尊降贵的作态,薛蟠也不好再过多计较,反而显得自己心胸狭窄了似的。当即伸臂请道:“倒是薛蟠小心性了。王爷若是不嫌弃,便坐下一同吃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