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在京中的薛家大宅之后,又是好一番的整顿不提。
且说薛蟠这厢惴惴入宫,被戴权小意着请进了乾清宫。徒臻正伏在案后批阅奏折,林墨之在一旁垂手而立也不说话。气氛一时安静的掉根儿针都能听见,薛蟠也不由自主的屏息起来,蹑手蹑脚的站在角落里,低眉敛目,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过了约有半日,薛蟠的脚都站麻了,腿都快抽筋儿了。徒臻这才直起了腰身,似笑非笑的看了薛蟠一眼,口中调笑道:“今儿怎么这么安静,反常的不像你啊?”
薛蟠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冲着徒臻谄笑道:“圣上日理万机,小人怎敢惊扰了圣上?”
“小人?”徒臻玩味的重复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说道:“可不是小人嘛!你那句小人报仇,从早到晚的口号早就传遍了四九城了。现如今你就是说你不是小人,恐怕也没人相信了。”
薛蟠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喃喃应道:“是吗?”
“是吗?”徒臻挑了挑眉,指着案子上一摞摞半人高的奏折说道:“知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
“国家大事,我一个升斗小民怎么知道?”薛蟠添脸笑道。
“你这个升斗小民可不简单啊!多少朝廷大员把眼珠子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徒臻将自己靠在椅背上,伸手揉捏了一下鼻梁,开口说道:“那上面都是弹劾你的奏折。”
薛蟠吞咽了一番口水,小生怕怕的扫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折,惴惴的说道:“用不着这么夸张吧!”
“当然,不光是有弹劾你的,还有弹劾朕的。”徒臻扫了薛蟠一眼,又轻飘飘的说道。
“啊?”薛蟠瞪大了眼睛,大声问道:“胆儿肥了他们,竟然连圣上都敢弹劾,知不知道什么叫食君之禄,忠君之忧。朝廷大把大把银子的养着他们,可不是让他们长舌妇似的,说长道短。”
徒臻哭笑不得的瞪了薛蟠一眼,口中说道:“你又有理了?”
不过口上虽然这么说,但神色到底缓和下来了。
薛蟠见状,立刻顺杆子问道:“那个……那群长舌妇都说圣上什么呢?”
“朝廷大员,不可非议。”徒臻瞪了薛蟠一眼,这才说道:“无外乎是纵容恶徒,与民争利之言,朕也不曾放在心上。”
“恶徒?”薛蟠不敢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居然说我这么爱大雍,爱家庭,爱父母的有爱青年是恶徒?”
“南安郡王在前头打了胜仗……国之英雄的家眷居然被一介无功无禄的闲散侯爵给欺凌了,朕有何颜面犒赏三军?”徒臻低垂着眼睑将眸中思绪彻彻底底的掩盖住,不温不火的说道:“现如今,朕也成了不分黑白,宠幸奸佞的昏君了。”
“我呸!”薛蟠不屑的撇了撇嘴,“这年头,会打仗的多了去了,不止他南安郡王一个,用不用得着这么仗功欺人啊!这帮大臣也是,怎么比婊、子还无情无义。即便婊、子拿了我的钱还得笑脸相迎呢!哦,刚把银子揣腰包里头转过头就不认账,有本事把吃了的钱吐出来,吃人嘴软的道理都不懂!”
徒臻瞧见下首薛蟠骂骂咧咧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
薛蟠突然问道:“圣上,谁说我无功无禄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徒臻端起了案上的茶盏,掀开茶盖啜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掰扯掰扯呗!我倒想问问我们薛家每年上缴国库的银钱不是功劳,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把我说成恶徒的大臣又有什么功劳了?”薛蟠翻着白眼说道。
“哦?”徒臻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古井无波的问道:“你认为你们薛家的功劳很大?可知你现在的模样又是一条矜功恃宠的罪过。”
薛蟠看了徒臻一眼,突然贼兮兮的笑道:“我们薛家最大的功劳就是巴上了圣上做靠山,可惜这条没人敢弹劾。就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吧!小爷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不遭人妒是庸才啊!”
徒臻冷眼看着薛蟠洋洋得意的模样,愈发止不住眼中的笑意。定定看了薛蟠半晌,方才叹息一声,开口说道:“罢了,谁让朕当年承诺过不会让你受委屈呢!只是你要记得,只此一次,以后再不准如此横行霸道了。”
“他们不来惹我,我也不是那主动生事的人啊!”薛蟠笑不拢嘴的对付一句。举目瞧瞧四周,竟然抬腿走到皇帝身后,一双手按在徒臻的肩膀上揉捏轻垂,一脸谄媚的笑道:“圣上辛苦了,小的给您锤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