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不过是随口一问,哪知石阔文却突然赧然笑道:“好叫大爷得知,九门提督石大人乃是在下的远房堂兄弟。”
薛蟠端着茶盏的手臂微微一顿,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睛,抬手说道:“石掌柜请坐。”
石阔文点头哈腰的坐了。薛蟠这才故作狐疑的问道:“这么说石掌柜的在京城也不算是一点儿瓜葛都没有,怎么会……”
让人挤兑成这样?
石阔文摇头苦笑,低落的说道:“别说我那堂兄弟只是个远房表亲,就算是……也惹不起那么一座大神啊!”
一时间众人也都唏嘘不已。能在京中站住脚并且得人眼红的生意,哪家背后没两个靠山。只不过一对比下来……有能耐的没那个意思撕破脸,没能耐的也只得忍气吞声了。只是大家都是同一个行当做事,你争利姑且是争利,若是挤兑的人家连活路都没了……
一句老话,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
薛蟠一见不过简单几句话就引起了大家同仇敌忾的情绪,当即得意的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的将手中茶盏放在一旁,拢了拢衣袖慢条斯理的说道:“要说这做生意上的事儿,我薛蟠是个后辈。在座的每一个都是老前辈,说话之前,先容薛蟠给大家行个礼。”
说着,薛蟠站起身来冲着厅内众人一顿拱手。
众位掌柜的心惊不已,连忙起身还礼,口中忙忙说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只不过被人如此礼让,心底倒也熨帖了三分。
于是众人又相继落座,薛蟠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今日将大伙儿请来,不为别的,只一件事情。我们薛家和南安郡王府的纠葛想必众位也都听说了。我薛蟠长这么大,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气性大了点。南安郡王府既然做了初一,就别怪我薛蟠做了十五。本想着只我们一家对上就得了,谁承想家中几位管事说被欺负的并不止我们一家,这才……”
下面立刻有人起身说道:“南安郡王府做事太嚣张,完全不给人留活路。只恨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小商户们没那个硬气去和他们理论。如今薛家能为我们主持公道,我等感激不尽。”
众位掌柜的也都纷纷应和。他们都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或者是没了大半利益忍无可忍的小百姓。如果没有薛家打头对阵的事情,兴许他们也就忍了。可如今薛家竟然亲自出头,并保证他们即便是参与进来最后也不会遭到南安郡王府的报复,再联想到薛家因商封侯因功世袭的显赫……众人竟也仗着胆子过来了。
薛蟠坐在上首,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下面神色激亢的众人。对于他们所说的话大部分都没放到心里去。自古商人重利轻义,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现如今说的挺好,只不知道真正对了阵的时候一个个都跑哪儿去了。所幸他昨日进宫一趟,讨了一个还算坚固的底牌。
当即轻咳了一声,看着下面骤然鸦雀无声的情况。薛蟠一边摆弄着手上的扳指一边说道:“我们薛家替皇行商的名头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其实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南安郡王现如今还在西海沿子和敌国对战,于情于理,我也不该这个时候去收拾他的家眷。只可惜……”
薛蟠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不满的说道:“这南安郡王府也太过嚣张,竟然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将我们薛家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好歹我们薛家也是圣上御笔亲封的侯爵,竟然叫他鄙薄成那副模样。甚至……南安太妃居然几次三番的明言没有他们南安王府恐怕这大雍朝都……如此大放厥词,大逆不道的行径,着实让人心寒啊!”
不知怎么,众人只觉得心下一凛。南安太妃如此嚣张的居功自傲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是今天薛蟠陡然将这些事情和圣上联系在一起……
众人眼珠子转了转,各有计较。面上却丝毫不露,依旧热切的看着薛蟠。
薛蟠见状,心中暗笑。面上却大义凛然的说道:“圣上宽厚仁德,不与他们无知妇孺做计较。可我薛家深受皇恩,却不能容忍南安王府如此肆无忌惮。虽然我薛蟠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阵杀敌。但是我薛家有钱,我薛家能赚钱,我薛家每年上缴圣上的红利几乎抵得上朝廷三分之一的税收……如此大功,难道还抵不过他曾经杀的那两个半人?”
这话说的有些猖狂。众位商户虽然隐隐觉得不对,但毕竟薛家封侯的事实摆在眼前,大伙儿只觉得热血沸腾,一时间倒也想不到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