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湖边停留了一小会儿。
晨光熹微,飞鸟掠水。
他静静地看着飞向天际的鸟儿,眼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旭日东升、万物复苏都和他无关。
我终于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同在哪里:现实中的埃里克尽管为人冷漠又偏激,内心蕴藏的感情却是汹涌而强烈。梦里的他虽然外形和现实的一样,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仿佛一个提前得知了死期的将亡之人,从此,世间的美与丑、生与死,都再不能牵动他的分毫情绪。
想到这里,我竟开始想念现实中的他……虽然性格暴戾,一点道理也不讲,但至少他看我时,眼中的爱意是炙热的,是滚烫的,是带着旺盛生命力的。不像梦里这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一般来说,当做梦的人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梦境时,就会惊醒过来,然而我却一直没有醒来的预兆。
我看见他散完了步,回到木屋,随手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坐下来开始写曲子,直到深夜才想起吃饭。有时候,他会兴起雕一些小木雕,无一例外都是克里斯汀。每到这时,我就会生一阵闷气,之所以是一阵,是因为就算生久了,他也看不到,干脆不生了。
梦里的时间跨度很大,又是一天清晨,我走进木屋,忽然间顿住了脚步。
他不见了。
桌椅被掀翻在地,只剩一架三角钢琴还保持着原样。
心脏“咚咚”重跳了两下,我看见地上摊着几张还未写完的乐谱,其中一张音符被钢笔浸开了大片的墨渍,似乎是作曲的人突然体力不支,无法控制手中的笔,笔尖在纸上长时间停留所致。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房门忽然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一个是我之前见过的男仆,另一个戴着深棕皮帽,穿着波斯长袍,看相貌特征应该就是波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