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片刻,道:“我尽量。”
得了保证的裴少旻放心地告辞离去。
谢柔嘉在院中站了片刻后又回了屋子。
床上的男人还睡着,如同蛾翼一般的睫毛服帖得垂在下眼睑。也不知做了什么梦,微微蹙着浓黑的眉。
这样脆弱的裴季泽实在少见,谢柔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替他抚平眉心。
待他睡颜舒缓些,她才脱衣上床。
翌日一早,谢柔嘉醒来时躺在身侧的裴季泽已经不见。
她想起他昨夜病成那样,忍不住问:“驸马去哪儿了?”
一旁的黛黛道:“今日一大早鄂州刺史郑和与登州刺史安道上门拜访,说是有要事。此刻驸马还在书房内与他们议事。”
谢柔嘉问:“他病好了?”
黛黛摇头,“奴婢也瞧不大出来。”
谢柔嘉眉尖微蹙,“这怎瞧不出?”
黛黛茫然,“驸马那个人,便是再不舒服,也不大叫人瞧出来,公主一向不也知晓吗?”
谢柔嘉一时语塞。
确实如此。
她盥洗完后,穿了一件绯红翻领男袍下了二楼。
才到书房门口,果然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
谢柔嘉透过窗子瞧了一眼。
此刻时辰尚早,霜气重,极寒冷,暗沉沉的书房内点了炭火。
坐在炭盆前的裴季泽身上披着一件墨狐大氅,一张洁白似玉的脸颊上泛着一抹绯色,不知是由于炭火熏烤,还是仍发热。
他手里拿着一纸公文,眸光下视,垂下来的长睫歇落在洁白的下眼睑处,比起一旁正激动说话的郑刺史,神情过分显得平和冲淡。
其实仔细想象,裴季泽大部分都是这副模样,有好几回不高兴,都是被她气的。
这时他也瞧见她了,神色更加舒缓,“时辰尚早,外头冷得很,怎不多睡儿?”
谢柔嘉在郑远与安道和一言难尽的眼神里,走到他跟前的椅子上坐下,“可是出了要紧事?”
裴季泽颔首,“今日一早,各地传来消息,粮商们像是商议好的,不仅将粮食的价格提高三成,还限量供应粮食,引起多地百姓恐慌,甚至出现小规模□□。”
谢柔嘉闻言冷哼一声,“这些个黑心的商人也不怕这些钱上沾血!”
“别担心,”裴季泽握住她的手,“此事前些日子我就命阿旻留意。”
谢柔嘉这才惊觉他掌心滚烫,“怎还这样烫?可吃药?”
眼底浮现出一抹柔意的男人道:“待会儿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