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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才可怕!”谢柔嘉眉尖微蹙,“连你都这样想,更何况是父亲!”

太子哥哥一心为国,许多事情上都不顺着他的意。

年轻时高高在上的君王认为万事都在掌握之中,是以即便是争吵,也不认为自己的儿子能翻出自家的手掌心。

可是如今这头猛虎老了,他会担心哥哥这头正当壮年的虎不但会取而代之,还会伤害他洞穴里头那两只幼虎。

“文鸢,”面色逐渐沉静的少女靠着冰凉的车壁,“一个人老了,会更加想要紧紧抓住自己迅速流失的东西。他抓不住时间,只能牢牢地将权力抓在掌心里!”

尤其是这头老了的虎王,当年还是从别人手中夺来的权势,会更懂得如何以防万一。

文鸢知晓她平日里虽不理会这些政事,可因为自幼生长在这种权力斗争的环境中,对这些事情格外的敏感,一时也有些后怕。

两刻钟后,马车终于入宫。

谢柔嘉并未先去见皇后,而是直接去见了圣人。

圣人刚刚用完早膳,像是知晓她会来,问:“可用了早膳?”

不待谢柔嘉说话,他忙命人去御膳所拿些茶点来。

尽管这些日子他时常叫人给她送东西。

或是纸鸢,或是一些精致的玩具,甚至偶尔竟然还有吃食。

已经被冷待了十几年的少女并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慈爱。

像是装出来的。

她定了定心神,才要说太子哥哥的事儿,就被他不耐烦打断。

他道:“为父打算任命驸马为江南道御史,柔嘉觉得好不好?”

谢柔嘉提了一路的心当场沉入谷底。

他不仅勒令太子哥哥回东宫闭门思过,还将太子哥哥的宾客外放到江南道做御史。

他这是明晃晃地告知朝臣,即便是太子,只要没登上皇位,这天下仍握在他手里,他让谁做储君,谁就能做储君。

谁向他投诚,他便许以高官厚禄。

却不曾想,裴季泽做了这一人。

接下来自己的父亲说什么,谢柔嘉一句话也未听进去,自紫宸殿里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听到文鸢叫自己,才回过神来。

她想了想,道:“去瞧瞧我阿娘。”

东宫被勒令闭门思过,头疾发作的皇后一夜未睡。

赵姑姑正在劝她用药,可皇后根本没有心情用药。

赵姑姑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外头的侍女说是公主来了,忙去将人请进来。

谢柔嘉待瞧见皇后的模样,顿时心如刀绞。

一向爱美 ,保养得宜的女子此刻眼下一圈乌青,眼角新增了几条细纹。

没想到不过一夜之间阿娘竟憔悴如斯。

一旁的赵姑姑抹眼泪,“小姐就是不肯用药,公主您劝着些。”

谢柔嘉自她手中接过药,哽咽,“阿娘不肯用药,难道太子哥哥就能出来吗?阿娘若是病了,太子哥哥岂不是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