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转过身,居高临下注视着宁远侯,四目相接时,陆深倏然勾起一边唇角,“舅父可还记得本王允诺舅父的一门三侯?”
宁远侯早就是陆深一条船上的人,先不说两人血脉相连,再者说这些年宁远侯不知落了多少把柄在陆深手里,更不必提,即便他投诚皇帝,皇帝也不可能会重用他,依照皇帝的性子,只会下一个便拿他开刀。
只是,宁远侯对于陆深而言,也并不是毫无怨言,他要救妻子无可厚非,为何这样的大事,却不同他商量一番。
这般想着,宁远侯的面上便浮出了几分疑色。
陆深自是瞧出来了,却也明白时到今日,他根本出不了他的局,是以单刀直入道:“本王想要在回纥与我朝边界蓄养民兵,以应对回纥年底的进攻。”
皇帝如今全无忧患,还指望和亲能够保一时安宁,并不会设下军事防范,等到时候回纥真当南下,一切已为时已晚。
陆深本是想要派出他的黑骑军,可黑骑军不论是训练还是装备,皆太过精良,一眼便可看出是有人精心培养的私兵。再者说,黑骑军是陆深的底牌,轻易动不得。
而民兵则不一样,可派人在当地百姓中组建一只民兵,他们提供粮草即可,有万里长城的天险,并不需数量庞大的民兵,便可抵御回纥的入侵。
天气寒冷,宁远侯才稍坐片刻,捏着的茶盏便没了白气,他抿了口发冷的茶水,放下茶盏后,这才回应道:“你是觉得回纥的南下是一个好时机?”
陆深面不改色地拿出了那一份圣旨,圣旨上言:若是皇帝不敬天、不赈灾、伤手足、乱超纲、喜酷吏,贤王陆深可取而代之。
宁远侯一看,当即脸色微变,“有此等圣旨,你为何不早拿出来?”
“既然有此等圣旨,你我还等甚么?狗皇帝早该下台了。”
“舅父息怒,本王也是才知晓这道圣旨,这道圣旨是父皇在弥留之际留给母妃以作自保的。”
“这么说,你母妃也知晓了?”宁远侯是知晓自家这个妹子的性子,最是胆小,当年分明听闻是有心上人的,却依然为了家族荣耀,不敢抵抗父亲的命令,只得进宫去给一个可以做她爹的人当妃子。
而他这个兄长,当时却甚么也没做,眼睁睁看着如花似玉的妹妹进宫,去侍奉一个老头子,对此他心中满是愧疚,才会这么多年无怨无悔地做他们母子的靠山。